饭毕,周正给沈玄清点了一份精致的点心。
细白的指尖捏着叉子,叉起一小牙,慢悠悠地往口中送,另一只手在周正的手机屏幕上来回划动。
一刻钟前,周正给她讲述给学生授课的趣事,见她兴致勃勃,为了更形象具体,他便调出之前拍摄的视频给她看。
两颗脑袋挨得极近,衣料相触,一巧笑嫣然,一耐心解释,从远处看,宛若热恋中的情侣。
“吱呀”一声
包间的门,自外向里被推开。
沈玄清尚未回神,脖子便被一只紧实的胳膊勾住,侧眸一看,正是两天前答应给她修渗水的浴室,后又借故“跑路”的边城。
见男人姿态亲昵,动作又极富占有欲,周正将座椅往旁边拖了半分。
“松开!”沈玄清眉头微蹙,不耐烦地催促。
边城自动忽略她的话,歪歪头,兀自伸手和周正问好:
“幸会!边城,清清的男朋友,怎么称呼?”
周正礼貌一笑:
“周正,玄清的朋友。”
“玄清”二字在男人口腔里绕了几圈,而后,目光划过沈玄清那裸露的肩头,宠溺地说道:
“清清,你来见朋友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真不乖!”
说罢,抬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又状若无人地往她脖子上嗅去。
似乎是没想到男人的动作会如此孟浪,周正不自然地撇开脸,视线投向窗外。
沈玄清嫌弃地躲开,语气不善:
“犯病了就去医院,别在我跟前晃!”
说罢,猛力挣脱他的桎梏,起身和周正道歉:
“抱歉,周老师,这人这里有点问题,”她点了点太阳穴位置,语气轻柔,“那——我们下次再聊!”
周正跟着她站起来,温和一笑:
“没关系。如果这位先生确实身体不舒服,那是应该去看医生。”
话是对着沈玄清说的,脸却是朝向边城这一侧。
什么?
你丫才身体不舒服,老子身体好得很,要不要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边城咬着腮帮子,跟着两人起身,目光掠过周正肩头时,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个腰背笔直,挺拔如松;一个松松垮垮地立着,单手插兜,再配上嘴角微勾的表情,妥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沈玄清拿包走人,边城跨步跟上。
“蹬蹬蹬”几下
玫瑰红的裙摆划过之字形楼梯,紧跟着来到旋转门处。
尖头高跟鞋刚一踏入,锃亮黑皮鞋便挤了进来,窄小的一道门,骤然缩小。
沈玄清将链条包往上撩了撩,抱臂埋头,沉默不语。
身后的男人勾了勾鼻子,探手去拿她的包,却被夹带着怒气的手劲挣脱。
出了旋转门,沈玄清径自朝前走去,走到一咖啡厅廊下,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和烟。
“咔哒”一声
薄蓝烟雾升腾,她单手抱臂,侧身倚靠于墙壁处。
边城见过她多种模样,讨饶的、粲然一笑的、呜咽的,却唯独没见过她这种——孤寂又妖娆。
咖啡厅的灯光自玻璃门处泄出,她半边身子浸润在澄黄中,玫瑰红的裙摆随风荡漾,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朦胧的弧线。
男人歪头看了半晌,在距她一臂之遥处站定。
正当沈玄清欲抽第二口时,手里的猩红一点冷不丁被人夺走:
“抽一口解解乏得了,还真抽上瘾了!”
说罢,男人直直迎向女人怒意欲出的双眸,咬住细支香烟,就着湿润地地方,猛吸一口,然后抬手拿远。
沈玄清侧眸,视线直直地扫向他,男人的脸被烟雾遮挡,看得不甚清明。
紧接着,她弯了弯红唇,慢条斯理地脱鞋,目光仍一瞬不瞬地凝在男人脸上。
边城正欲启唇说些什么,蓦地一抹银白擦过他的脸颊。
他下意识地搓了把脸,掌心一抹红!
我去,这女人也太狠了!
沈玄清牵了下嘴角,继续躬身脱第二只。
她动作极慢,三分漫不经心,七分理所当然。
见状,边城迅速将手里燃着的烟扔了,垂着眼眸抬脚碾灭。
正当“武器”整装待发之际,他一手箍住女人的手腕,拿下链条包,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身,矮身将人扛在了肩头。
沈玄清身体突然悬空,不禁惊呼出声。
\"啪啪\"两声
一只大掌毫不留情挥向她的臀部。
这个男人知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大厅广众之下,他竟然......
好事者透过玻璃门望过来,掩面失笑,路人则侧目拧眉,一副这小两口玩得真花的戏谑表情。
沈玄清视线受阻,余光只能瞥见部分景象,顷刻间,自动脑补出一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画面。
“放开我!”她粉拳乱舞,气息紊乱。
“啪”地又一声
“不放!”
“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的沈玄清只能跟随边城的步伐晃荡在他肩头。
她缓了口气,焦急发声:
“我的鞋!”
男人如履平地,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折回弯腰去捡她的高跟鞋。
掌着脚后跟替她套上,口中戏谑道:
“怎么不继续?”
“你过分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我脑子有病,智商欠费,丢人也理所当然,”男人记仇,用她的原话呛她。
镜头拉远,女人青丝晃荡于他腰臀间,一手掌着鞋,一手胡乱朝他背上挥舞。
男人单手箍着她的腿弯,臂弯处一只链条包晃晃荡荡,另一只大掌时不时落于女人的翘臀之上。
一面色通红,不知是血液倒流所致还是羞愤交加所致;一面色平平,大摇大摆地走向地下车库。
姿势诡异又透着几分暧昧。
沈玄清仍在以螳臂当车的力量和边城负隅顽抗,嘴里喋喋不休:
“你个混蛋!我让你放我下来,听到没?”
男人恍若未闻,摁亮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直梯。
愠怒的女声继续随风灌入:
“边城!你耳朵里塞毛驴了?我让你放我下来!”
男人低“嗤”一声:
“哟,不容易,勇士公主终于记起我的全名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混蛋”这个名字!”
被人扛着走的滋味确实不太舒服,姿势不雅招人耳目不说,腰都要被人折断了。
沈玄清放软声音,求饶般呢喃:
“放我下来吧,腰疼,手疼,腿也疼,哪哪都疼!”
边城下意识朝她脚后跟看去,果然,一片深红,有几处甚至磨破了皮。
“活该!”男人的火“噌”地一下就燃了起来。
和异性见面,有必要穿得这么漂亮吗?
又是高跟鞋,又是吊带红裙,搁这儿扮演移动的5A级景区?
话音落地,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点,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
“送佛送到西,再坚持坚持,还剩几步路就到停车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