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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青烟一大早方才收拾妥当,打开房门准备出门,就看见爹爹顾淳安在已经在门口好像等候多时,顾清婉站在他身后,看着她是一副大祸临头无能为力的模样。

“爹爹,那个你找我?”顾青烟看着许久不见的顾淳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顾淳安皱着眉看着顾青烟,好些日子没见到这兔崽子,怎么看起来好像瘦了,而且还黑了许多。

“那当然,哪有不认识自己老子的。。。”顾青烟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你。。。。”顾淳安指着顾青烟的鼻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青烟则是看着顾淳安笑的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反正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嘛。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一直看不见你人影?”顾淳安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没去那,就随意转转,爹爹你这不是不乐意我呆在家吗?所以。。。。”顾青烟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她这些日子可忙着呢。

“所以你就又出去闯祸了?”顾淳安抬头瞪着顾青烟,就知道这兔崽子憋不出什么好屁。

“闯祸?我又闯什么祸了?最近我可很安分的啊。。。”对于突然天降祸事,顾青烟是一脸茫然,更是难得胸有成竹的对顾淳安说道,她最近可是在乱葬岗忙的不行,是很久都没有出去瞎折腾了,怎么可能闯出祸事来,一定是爹爹搞错了。

“安分?那乱葬岗的鬼火是不是你弄出来的?”顾淳安又说道。

“啊?鬼火?什么鬼火?”顾青烟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顾青烟心想着昨日她也在乱葬岗,她怎么就没有看见那什么鬼火,而且她下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怕不是人眼花看错了?不过,爹爹怎么一大早的就来找上自己,他是指定这事儿自己做的?

“昨日,去乱葬岗的侍卫回来后就病了,大半夜送到医馆来,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有鬼。。。”顾清婉在一旁解释道。

顾青烟摸摸自己脑袋,内心是忒感无奈,这怎么有的没的,那那都往自己身上撞呢?想到昨日看见的那具尸体的惨烈模样,还有那群人的作风,开口不满的说道:“他们那是活该,只是病就病了,这也赖不到我身上啊,我可没这能耐。。。。”

“那你说说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都是干嘛去了?”顾淳安盯着顾青烟又继续问道。

“我出去玩啊,这不是闲的慌嘛。。。”顾青烟不敢看顾淳安的眼睛打着哈哈说道。

“可是有人跟我说看到你乱葬岗的下来?”顾淳安眯着眼睛。

“才没有,那个乱嚼舌根的大嘴巴说的。。。。”顾青烟本能的开口反驳道。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就给你老子说说,你是去干嘛了?”顾淳安又问道。

“那个。。。。不是。。。”顾青烟本想着拖延或者转移话题,只是看顾淳安的样子似乎是定要问出个四五六七才行了。

“兔崽子还不说,找打是吧?”顾淳安脸色阴沉下来。

“乱葬岗我是去了,不是我也不是故意去的,那个。。。”。顾青烟缩着脑袋

“兔崽子还敢跟我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顾淳安说完就要起身准备去拿苕帚。

“好好好,我说,我说。。。。”顾青烟想着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来着,看来今日是行不通了。

“。。。。。。”顾淳安是再次坐下身来,看着顾青烟,鼻孔呼呼的出着气。

“那个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我不是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行为乖张,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来着。。。”顾青烟缓缓说道。

“说重点。。。。”顾淳安直接开口打断顾青烟原本的长篇大论。

“爹爹,那你先听我说完啊。。。。”顾青烟甚是委屈的拧着五官看着顾淳安。

“。。。。。。”顾淳安

“我出城后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乱葬岗附近,看见有一寺庙,然后又遇到寺里的虚空主持,他说我挺有佛缘的,然后就说要教我念佛抄经来着。。。”顾青烟说完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顾淳安一眼后,立马是低下了头。

“所以这些日子,你是去寺庙了?”顾淳安依旧是沉着脸问道。

“嗯嗯,是的。。。。”顾青烟是连不迭的点头答道。

“兔崽子,我打死你。。。。”顾淳安记不到一旁拿起苕帚就要往顾青烟身上打去。

“爹爹,我说的是真的,乱葬岗山上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了你又不信我。。。”顾青烟是难得的没有撒丫子就跑,反而是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顾淳安。

“你,你。。。。。”顾淳安是气的不行,手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爹爹,你要不先听姐姐把话说完,姐姐应该是真的去了寺庙呢。。。”顾清婉见此也赶紧在一旁帮忙说道。

“好,那你说说你这些日子是学了些什么?”顾淳安看着顾青烟问道。

“我。。。。”顾青烟顿了一下,想起这些日子,与妙善在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在超度那些亡魂的时候多少也听了一耳朵,有时无聊还会跟着他念叨两句,只是她也没有刻意去记这些,只是现在爹爹突然问起来,这让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能学到什么啊,难不成跟爹爹坦白她是去乱葬岗摆弄人骨去了,那今日这顿打是更别想逃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就知道你这兔崽子在胡扯,看我不打死你。。。。”顾淳安看顾青烟在发愣,说话间苕帚就又要往她身上落下来。

“啊。。。。。。好。我说,我说。。。。。那个。。。。。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顾青烟下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就把自己脑海里想到的背了出来,一开始还哽哽咽咽的,背的断断续续的,后来发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也就没那么紧张了,逐渐背的也流畅了许多,背了一会儿她眯起眼睛悄悄抬头看去,是见到顾淳安和顾清婉一脸诧异,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仿若看见输密天下的奇闻般的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那个我可以不背了吗?”顾青烟乘机站起身来又往后了几步,站在离得两人较远一步的距离说道。

“咳咳。。。行了。。。”爹爹咳嗽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阿姐,你是真的去了寺庙啊?”顾清婉依旧是惊讶的问道,以阿姐的性子怎么可能在那样清心寡欲又枯枝的地方待下去,她心中还是疑惑不已。

“是啊。。。。你们还不信我啊。。。”顾青烟看着两人一脸委屈的模样,心里却是暗自得意,她也不过是因为听妙善念多了,所以便也就记了几句,没想到还就把他们给唬住了,算是险险躲过今天这顿打了。。

“阿姐,我不是,只是。。。”顾清婉

“你个兔崽子,今天就暂且信你一回,这段时间城里不太平,你给我安分些,别再给我惹事生非。。。”顾淳安警告的说道。

顾淳安也不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来临潼城的穆家侍卫多了起来,而且医馆里也时常会有些奇怪的病人,他隐隐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着,是害怕着兔崽子喜欢闹腾的性子,在没有个轻重惹出事端来。

“知道啦,我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嘛。。。。”顾青烟说道。。

“你能安分?恐怕是闯了祸没让你老子知道罢了,怕是又找妹妹帮你处理了吧。。。”顾淳安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清婉,她是从小就护着姐姐,顾淳安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顾青烟。

“爹爹,最近阿姐的确是很乖巧的。。。”顾清婉弱弱的开口帮顾青烟分辨道。

“她,哼。。。乖巧?”爹爹看了眼顾青烟,若不是她一头青丝秀发,身上这身女儿装的打扮,他都会以为自己是生了一儿子。

“阿爹,这已经看了阿姐了,前厅还有事要忙,我们走吧,别让患者等久了。。。”顾清婉催促着说道。

“你,你们,唉。。。”顾淳安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抿了抿唇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一个最是贴心,一个最是知道该如何气人,若是这她们两姐妹的性格中和一下就好了。

“你的。。。”顾淳安叹了一口气,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东西递给顾青烟是一封信件

“谁会给我写这东西。。。”顾青烟伸手接过好奇的说道。

“是宋家那小子,这信早就送过来了,这段时间是一直没见着你身影,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瞎折腾什么。。。”顾淳安又说道。

“哦。。。。”顾青烟

看着顾淳安背影消失在院门口,顾青烟方才放下心来。

“呼,还好。。。。”顾青烟长呼一口气,还好刚才自己反应快,没想到妙善平日里念的耳膜生疼的经文,竟让自己免去一顿挨打,想想倒是有些好笑。

“小屁孩写的信。。。”顾青烟想起宋易安,好奇的看着手中的信封,也不知道他是写了些什么,只是她打开后是直接傻眼了,里面是一份用金线绣裱的订亲聘书,明晃晃字体:

预报佳期顾府亲翁如面,我府儿郎(宋易安)与贵府千金(顾青烟)预结秦晋之好。谨预定淤儿郎十八岁生辰日与贵府千金完婚之佳期,特预报佳期。为迎娶贵府千金略备:聘金商铺百间,黄金万两、绸布千匹、首饰十箱。些许娉礼望请笑纳,当于贵府千金十八岁生辰日遣人送聘府上。愚亲家兄,沐手叩手,龙凤呈祥。。。。。

顾青烟赶紧合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他人,赶紧是再次封装起来,这小屁孩是搞什么啊?这都送的什么过来,哪有人写信是写订亲聘书的,人都走了还搞她的恶作剧还真是惹不起,顾青烟心中是骂骂咧咧的,这东西可不能被爹爹看见,是悄悄的回到屋内将它藏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不消一段时间后也是被顾青烟彻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后,顾青烟又再整理了一下包裹,是心情忐忑的往乱葬岗去了,顾青烟到乱葬岗的时候果然没有看的妙善的身影,她走到昨日那个尸体面前,再次仔细端详起来。眼前尸体全身蜡黄,身上各处还分布着暗紫色的尸斑,看起来很是可怖。

顾青烟深吸一口气,她将包裹里准备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是各种锋利的刀刃,没错顾青烟要将这具尸体开膛破肚,所以这两天她坚持不让妙善上乱葬岗来,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很是冒天下之大不为,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毁人尸身,怕是能横招万人指责,但是即便冒天下之大不为受千夫所指她也必须如此,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医者。

下定决心后顾青烟便开始准备动刀,只是心中却无与伦比的紧张和害怕,她明明知道眼前是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但还是控制不住握着刀的手一直颤抖,拿在手中的刀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好几个姿势,却始终没能下的去手,心中忐忑却也害怕着,她终究是一个不过十多岁姑娘,纵使面对那么多的白骨,但是尸体这还是第一具,她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控制自己依旧发颤的身体,她终于手猛然发力刀刺进了尸体身体里,没有飞溅的血液手上很明显的阻顿感,顾青烟看着开始冒出来的黑血,心突兀的狂跳起来,如同她真杀了一个人一般,空气中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在慢慢飘散开。

顾青烟回过神来手上顿了顿,开弓没有回头箭,手上动作也不再迟疑,开始对面前的尸体开膛,终于将尸体抛开,待定神往里看后,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顿觉胃里一阵翻腾,喉头异物感当下汹涌奔腾寻找着宣泄处,终是顾青烟再忍不住到一旁吐的是昏天暗地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青烟吐的直到胃里空无一物,还一个劲的不停吐着酸水,甚至胆汁都吐了出来,而后几次在查看尸体内部情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干呕,一切她似乎都想的太乐观了,只是如此几次后,她的心绪是不知不觉中恢复过来,顾青烟也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日,顾青烟正在专心致志的用针线缝合尸体肚子上,被自己划开的伤口时,耳边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妙善,嘴角一弯冲他笑了笑。

“啊。。。。”妙善看着眼前的一幕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全是惊悚之色,眼神可怖的看着顾青烟,一动也不敢动。

妙善上来便看着顾青烟正坐在尸体旁,手上拿着阵线一针一针的费力的在尸体上缝合着,她白皙的双手上早已一片暗红,顾青烟适时抬头冲他一笑,如同山间鬼魅一般诡秘惊悚。

“你。。。我是人。。。”顾青烟见妙善是吓得不清,也不敢上前去扶他,只是停下手上动作,顺手拿起一旁衣服遮挡住尸体上恐怖的伤口。

“你。。。。你。。。。”妙善手哆嗦着指着顾青烟,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

“我把他开膛破肚了。。。”顾青烟平静的回答道,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你怎么。。。”妙善瞠目结舌的看着顾青烟,她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将人尸体折腾成这模样。

“都跟你说了让你别上来的。。。。”顾青烟说着慢慢走到妙善面前想将他扶起来,只是被他一下推开了。

“为什么?”妙善努力平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想成为最好的医者。。。”顾青烟看着妙善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妙善盯着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看了许久,想从里面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却是无果。

顾青烟看着妙善,片刻后,转身再次坐到尸体旁,看着他脸上一片漠然。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如果你不能接受,就不要再上乱葬岗来,我们就当从不认识,之后若有任何事情都与你与寒山寺与所有人无关。。。”顾青烟缓缓开口说道,脸上平静无波。

“。。。。”妙善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顾青烟,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要和所有人划清界限。

“话至于此,你赶紧离开吧,我这里还需要再收下尾,就不送你了,以后自是也再不会打扰寒山寺。。。”顾青烟边说边把刚才盖在尸体上的衣服揭开,又开始费力的缝合起尸体来。她就以此想将妙善吓走,这样他也不必纠结。

妙善看着不远处认真缝合尸体的顾青烟,看着针线穿过尸体皮肉,她费力的拉扯着手中被尸水染黑的线,似乎是想努力将尸体缝合严实。风依旧如往常那般在吹拂着山间万物,阳光从树叶缝隙中倾斜而下,在山间各处落下大大小小的光斑,那些光斑稀稀落落的印在顾青烟的身上,落下浅浅的昏黄色光晕,妙善看着顾青烟苍白的脸色,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独自一个人在这剖开尸体,就想想他自己都会觉得害怕,那她呢?妙善看向顾青烟看着她瘦削的双肩,她也会害怕的吧。

顾青烟这边将尸体缝合好,又帮尸体将衣服穿戴整齐,整理好一切后,一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盘膝打坐的熟悉身影,妙善他没有离开,顾青烟没有打扰他,走到一旁开始挖坑,她还没挖几下,一个人影过来把手中搞头接了过去,继续像以前一样闷不作声的一个人挖着坑。

“你。。。”顾青烟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来打破现下的僵局,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倒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等下去寺里,我帮你泡一杯梅花茶。。。”妙善头也没抬的说道,刚才看她脚步虚浮,她自己在这怕是受了不少罪。

“哦。。。”顾青烟应允着。

“若之后还你还做这样的事情,你提前告诉我,我等你处理好后再上来。。。”妙善放下手中搞头看着顾青烟认真的说道。对于妙善的答案顾青烟心中先是吃惊而后便是一阵暖意,她原是以为妙善会劝阻她然后就此离开,没曾想到他一个循规蹈矩遵守戒律清规的人,竟会由着她对死人尸体开膛破肚,甚至还想着帮自己。

“哦。。。好。。。”顾青烟点着头依旧是难得乖巧的答应着。

妙善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的尸体,又看了眼顾青烟,真的是拿她没办法,顾青烟是给他换了一套简单干净的衣服,身上各处明显的伤口也被顾青烟简单缝合整理了,脸上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他都被人开膛破肚了。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抬着那具尸体,小心的放到坟坑里。顾青烟又帮忙整理了一下仪容,放才开始填土埋坑。

“走吧。。。”顾青烟将最后一铲土盖上,顺带用力压了压,里面这位从此可以安心长眠了,也不用担心尸体被动物撕咬自己尸体。

“好。。。。”妙善点点头

下山后喝着妙善泡的梅花茶,淡雅的清香在唇齿间游走,顾青烟感觉那被腐臭侵蚀殆尽的味觉慢慢恢复过来,人也感觉舒服许多,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又去将小马驹身上备的酒壶取了下来,猛灌两口辛辣浓厚的酒精味冲刺着她的脑门,顾青烟感觉自己就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