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芝扭头在柴房之中翻找起来,不多时便在成堆的柴禾里翻到一把劈柴的斧子。
现下柴房之内肉眼可见的东西中,最为有杀伤性的当属这把斧子。
她看看地上的斧子,再看看麻绳,一个大胆的计划从她的脑中萌生。
她抻了抻用来绑她的那根麻绳,足够结实,也够长。
将它绕在那斧子的柄上,多绕几圈,牢牢系紧,拿在手中试了试。
嗯,这东西够沉,抛出去的话,能把人脑袋砸个窟窿出来吧。
柴房门口守着的府军还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只听得“砰”的一声,右扇门上的窗子不知被什么利器猛然击破,掉了许多窗纸和碎木屑出来。
紧接着,离门最近的那名府军惨呼一声,鲜血自他的背后飞溅,染了满墙。
霎时间,他便趴在地上,双目圆睁失去了呼吸。
仔细看那背后的伤口极深,少说足足两寸,脊骨是否被砸断都未可知。
直到现在他们才看清,将他一击毙命的东西竟是一把绑了麻绳的斧子。
坏了!
隔壁的府军也听到动静扭头朝这边看,见到那骇人的场景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快快禀报大公子,有人想逃......”
没等那人说完话,那柄斧子早已以极快的速度缩回柴房,下一瞬,“砰”,又是一声巨响,斧子顺着那人身侧的窗户飞出来,眨眼就撞在他脸上。
只是可惜,斧子在击中窗棂时略微偏了些,锋利的斧刃没有正对着那人的脑袋,没叫他当场开瓢。
不过即便如此,那人也被沉重的斧子撞断了鼻梁,疼得昏死过去。
在长义赌坊的刺客排名中,论起暗器,皆传南柯最为厉害,同为渊颉的徒弟,兰舟的暗器又怎可能会差?
剩余六名府军还没反应过来去左成渝那禀报,青天白日之下,一道黑影便顺着窗户翻出来,手里麻绳一扯,再次将斧子甩了出去。
府军们皆是紧张不已,一个个抄着长矛警惕地望着她,生怕被那柄斧子击中。
然而,顾青芝哪会放过他们?
拉着斧子猛转一圈,那一根根长矛在那把斧子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几道碎裂之音传来,府军们再去看手中的长矛,皆只剩下他们手中抓的那短短一截。
斧子是用来干嘛的?劈柴啊!
那些长矛的柄,那么细的一根棍子,能经受得住什么?
府军们看着那斧子听话地回到顾青芝手中,又被她再次甩出来,魂都快吓飞了,一个个为了活命抱头鼠窜,慌不择路间,开锁逃进了关她的那间柴房。
只用了三斧子,便将他们所有人堵回柴房里,顾青芝微微一笑,顺手将柴房的门锁死,转头便朝隔壁走去。
吴方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蹲在门口大声叫喊:“顾老弟!是你吗?可别忘了我还在这啊!”
顾青芝掂量一下手中的斧子,交代吴方退后,猛地一甩,那柴房门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当柴房门打开时,吴方睁眼看到顾青芝手中抄着斧子,跟尊杀神一般,忍不住转过身去,用还被绑着的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手起刀落,吴方手上绑着的绳子被兰舟斩断,他松了松手腕,站起身随着顾青芝走出柴房,才发现那一死一伤两人的惨状。
他忍不住朝那两人啐了一口道:“狗仗人势的玩意,一个个也不看看跟的主子是个什么东西,顾老弟,现在我们怎么办?”
顾青芝观察着周围环境,思索片刻道:“去找北院管事,拿回你的身契。”
吴方愣了片刻:“那你的呢?”
“我当初入府的身份都是假的,不拿也可以。”
“我去!这样也行?早知道我也说假的......”
吴方不禁想为顾青芝的先见之明再竖个大拇指,但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出不妥。
“诶?不对啊?入府之前他们怎么没查验你的身份?”
没等他琢磨完,顾青芝已然计划好路线,转头钻进一条无人的小道,吴方生怕眨眼的功夫被她甩下,也只得赶紧跟上。
“诶!等等我!”
北院管事的屋子在哪二人其实都熟,毕竟每月给别院的银钱都要去他那里领,只是现如今他们不能走正道,只得找别的办法前往。
一路上府军侍卫奴仆众多,他们二人又在相府抛头露面的多,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他们的脸,所以一直很小心。
偏僻的路走到尽头,穿过左成渝的书房,才能到达北院的另一面,也就是管事房间所在之处。
只是这个时候,不知道左成渝在不在书房之中。
自上次左付鸿书房失窃之后,左家父子二人的书房便更加重了兵力,北院书房乃是整个相府第二大重兵把守之地,要想浑水摸鱼,自是不太容易。
顾青芝只得回头问吴方:“你能不能翻墙?”
吴方看着那两三丈高的北院屋檐,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顾老弟,你看我这体型,有点为难我了。”
顾青芝斜了一眼他蹲在墙根突出来那圆滚滚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不能要求谁都跟她一样。
吴方看懂了她的眼神,瞅瞅自己的肚子,并起三根手指头转向她。
“我发誓,这次逃出去之后一定减肥!”
顾青芝摆摆手:“这样吧,我去吸引他们注意,你趁乱穿过去销毁身契。”
吴方瞪大了眼睛,随即猛摇头:“这怎么能行?你忘了上次你硬闯左相书房,他们人那么多,你不要命啦?”
“那你有别的办法?”
被顾青芝这么一问,吴方噎住了,好像的确是没有。
“那......那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种虎狼窝里,要走一起走!”
顾青芝无奈的看看他,这人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但是一根筋。
“你去管事屋里点把火,把身契都烧了,省得你找,也能分散他们注意,你烧完就想办法逃走,到时我这里压力小了,自然能脱困。”
吴方这才反应过来,拖长音“噢”了一嗓子,又冲她举了举大拇指,觉得有底气多了。
两人分头行动。
顾青芝借着旁边墙壁两下攀上屋檐,脚上重重蹋在屋檐的砖瓦上,弄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声音。
书房周围的府军听到声音皆是朝那个方向看去,便见一个黑影正立在书房屋顶。
“什么人!”
没等府军发问,顾青芝抄起一块屋瓦,从书房大门正上方纵身一跃,跳下来。
书房之内,听到声音的左成渝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起身出来查看。
虽然早有准备,突然从屋顶落下的人影还是将他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手中拿的东西,那瓦片已经被顾青芝朝他的面门砸过去。
“大公子小心!”
屋内一名府军连忙拿长枪去挡,震得枪头歪了,手也麻了,才堪堪叫那瓦片擦着左成渝的脸飞过去。
左成渝看了看碎在屋内地毯上的瓦片,心有余悸之余,他连忙下达命令。
“顾青之......来人,抓住他!”
这下院中的所有人都清楚突袭左成渝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