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飞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怎么不向青廷求援,却来找我这个军阀?再说了,你又无半点职务在身,何必替李氏王朝做马前卒?”
安贯兴一愣,好一会后躬身说道:“大人说笑了,现在谁不知道兴夏军的赫赫威名?步军、水师皆是所向披靡,倭国、约翰国、高卢国都是贵军的手下败将,青廷更是先后丢了两省一府;
因此,找大人比找青廷更有用;
再者还有,辽东与我半岛国隔江相望、近在咫尺,来往更为便利;
何况青廷根本不敢得罪毛熊国,也没力量提供援助,来往路途也被辽东阻断,到时还得找大人通融,因此,还不如直接找大人;
我们几个仅是为了守土御敌,与李氏王朝没有关系,就像大夏那句古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杨兴飞心说,这位年纪虽然还小,但却对世事洞若观火,逻辑思维也非常强,想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他不介意让自己的邻邦稍稍加强一点,以便多上一道屏障,正所谓唇亡齿寒;
至于将半岛国纳入怀中,现在还顾不上,先把关外都夺过来再说。
他于是微微点头:“说得有道理。武器弹药没问题,请问你们用什么支付?是黄金白银,还是其余货物抵扣?”
安贯兴一愣:“大人,还要给钱?”
杨兴飞表情一肃:“我们的东西也不是风吹来的,都是耗费人力物力造出来的,这些成本最终都会落在治下百姓头上,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拿他们的血汗白送人情,将来我如何面对他们?”
安贯兴沉默片刻道:“可是,以前大秦、大唐和大明都是不吝封赏,给我们国家的比上贡的要多得多,那不是更显大国风范?”
杨兴飞嗤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你说这事,是打算一并还回来?”
安贯兴脸都变色了,重点难道不是彰显大国风范吗?怎么还要起旧账了?前几朝的事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深呼吸几下后躬身说道:“大人见谅,在下失言了。”
杨兴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安贯兴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大人刚才说得对,没有白拿东西的道理。只是我们一穷二白,实在拿不出来钱来,但军情如火,实在耽搁不起,因此,能不能…先赊账?”
杨兴飞点头道:“当然可以,先说说价格吧!”
安贯兴长舒了一口气,神色恭敬道:“多谢大人!请问大人,一杆步枪是什么价钱?子弹又怎么算?”
杨兴飞说道:“我提供的都是新式步枪,和毛熊军的几乎一样,弹药、刺刀都能通用,一杆50两库平银,或70块银元,每杆送附赠200发子弹;
额外的子弹,每1000发100块银元,或71.43两库平银。觉得行就这么定了,如果觉得贵就算了。”
安贯兴算了算,的确比他打听到的单发步枪贵了一倍有余,但这是新式步枪,贵有贵的道理,何况还和毛熊军的步枪通用,这样利于弹药补给,于是点头道:“大人,这个价钱很公道,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杨兴飞摆手道:“无需客气,互惠互利而已。接下来说说怎么还账的事。”
“大人请讲。”
杨兴飞说道:“可以用矿石、煤炭、药材、木材、兽皮、粮食相抵,限十年内还清,第一年免利息,第二年元月起每月平均千分之五的单利;
债务累加的话,如果是初一到十五,从本月重新算本金;十六到月底,从第二个月起。”
“劳烦大人稍等片刻,请容我算一算。”
安贯兴告罪一声后算了算,随后说道:“大人,这个方法很合适,只是这利息能不能少点?”
杨兴飞笑道:“每年六分利息还高啊?而且是单利,不会利滚利,让你们还不起,如果这样都接受不了,那就当之前什么都没说吧!”
安贯兴急忙说道:“大人说得对,是在下失言了。”
杨兴飞摆手说道:“我会给第一军的指挥官打招呼,直接从那里拿武器,这样运输也方便。”
“多谢大人!”
三人齐刷刷地躬身致谢。
杨兴飞再次摆手:“客气话就不要说太多了,你们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肯定又累又饿吧?先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然后在指挥部的食堂吃顿便饭,还有什么事情,等到下午再谈。”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激动道:“多谢大人款待!”
…
午后时分,杨兴飞处理完一堆公务,两人再次找了过来,毕竟来一趟不容易,能多办几事情最好,这位指挥官虽然不算慷慨,但也没有贪得无厌,而且挺随和的,没有别的当官的那么盛气凌人、张扬跋扈。
杨兴飞让两人坐下,又命人端来茶水,再次问道:“三位还有什么需要?”
安贯兴面色一囧:“不怕大人笑话,我们现在是一穷二白,除了不缺人,什么都缺,缺衣少食不说,还缺少药品,因此,想都向大人赊欠一些;除此以外,还想让大人派些教习帮我们训练。”
杨兴飞缓缓说道:“不着急,一件一件说。你们需要多少衣服、多少粮食、药品?”
安贯兴递过一个清单,神色恭敬道:“大人请过目。”
杨兴飞接过一看,需要棉服一千套、外衣两千套、棉鞋一千双、粮食三万斤,外伤药两百斤。
他点头道:“这些也能提供,价钱就按市价吧。”
“多谢大人!”
安贯兴三人均是一喜,反正债多了不愁,先把队伍拉起来。
杨兴飞接着说道:“教官一事这么办:你们选出一些机灵又可靠的手下,送到第一军受训。”
安贯兴一想,这样也行,于是躬身道:“多谢大人。只是,这个收钱吗?”
杨兴飞笑道:“人工、食宿和子弹费用就不收了,但如果训练炮兵,耗费的炮弹是要收钱的。”
安贯兴顿时一喜:“大人,还能训练炮兵?那能否再给我们赊上几门大炮?”
杨兴飞反问道:“你们现在有炮兵吗?”
“啊?这个还没有。”
杨兴飞摆手道:“那先别着急,等炮兵训练出来,再给你们提供火炮,到时能用多少门,就提供多少门。”
“大人想得周到,是我太心急了。”
杨兴飞又说道:“炮兵得能写会算,否则教起来事倍功半,可得精挑细选。”
“多谢大人提醒,我还真没考虑那么多。”
杨兴飞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啊?暂时没有了,大人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再次谢过大人,就此告退。”
…
安贯兴几人刚走没多久,手下又来通报:“报告指挥官,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求见,说是姓谭,叫谭复生。”
谭复生?原历史上的戊戌六君子之一,杨兴飞最早知道此人,不是在历史书上,而是小时候看《大刀王五》这部电影。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正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后世有人提出谭复生在政.治上不成熟,提出过很多令人无语,甚至唾骂的意见,但很多都是真假难辨。
在杨兴飞看来,一个甘愿为变法而流血牺牲,用自己的性命激励后人奋发图强的人,当得起义士二字,比一边背黑锅、一边中饱私囊的李姓糊裱匠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只是这个时空里,甲午海战青廷虽然输了,但倭国陆军却全军覆没了,也就没有了甲午赔款,原历史上的戊戌变法也就没有了动机;
再说谭复生还是官宦子弟,为什么来找他这个“反贼”?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点头说道:“请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