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这时几个士兵端着木盘子到了厅堂门口。
杨兴飞说道:“进来!”
几个士兵将盘子里的菜肴、碗筷摆在八仙桌上,又搬来四张太师椅,最后放了一坛烧锅酒、一个长颈酒壶,五个酒杯。
菜肴有酱肘子、酸菜炖排骨、炝炒回锅肉、清蒸加吉鱼、红烤全虾、三鲜焖子、五彩雪花扇贝,全是硬菜。
八仙桌顾名思义,可以坐八个人,每个边两个位置,杨兴飞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中间,凌元兴夫妇并排坐在左手侧,颜凤仙坐在右侧上首,孟桂枝并排坐在她下首。
颜凤仙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忍不住吞了一股口水,强忍着没有抢先动筷子。
山上有时不乏食材,但却没这么好的厨子,因此一年下来吃不上几回。
一个士兵将酒满上,随后都退了出去。
颜凤仙这才诧异道:“你家里没有丫鬟?我就说少了什么。”
杨兴飞说道:“平时就和弟兄一块吃,这里就是个睡觉的地方,用不着雇丫鬟。”
颜凤仙不解道:“你应该不缺钱吧?用不着这么抠…哦,节省。”
杨兴飞笑道:“习惯了。”
随后端起酒杯:“来,为了重逢,也为了相识,碰一个!”
“这话我爱听!干了!”
颜凤仙一仰脖子,把一杯烧酒喝了个底朝天,气息平稳、面色从容。
杨兴飞、凌元兴夫妇同样一饮而尽,唯有孟桂枝呛得直咳嗽,表情为难至极。
杨兴飞温声说道:“桂枝妹子,赶紧吃口菜压一压,能喝多少随意,心意到了就行。”
“嗯。”
孟桂枝感激地瞅了他一眼,随后自觉地起身,给每个人满上,到自己位置后,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也满上了。
杨兴飞见状摇了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喝却硬撑着。
他又招呼道:“来,都先吃上几口,垫垫肚子。”
说完撕下一块肘子皮,蘸了蘸汁水后,塞到了嘴里,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绵软香醇,非常可口。
颜凤仙也急不可耐地夹了一块,嚼得吧唧吧唧直响,在讲究礼数的人看来,这是非常失礼的,但一想她的身份,也都释然了。
酒过三巡之后,凌元兴夫妇、颜凤仙依旧面色不改,孟桂枝的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杮子。
杨兴飞说道:“接下来大家随意。”
颜凤仙端起酒杯说道:“飞子,虽然是刚认识,但看得出来,你是个痛快人,又有学问又有本事,我颜凤仙佩服,来,整一个!”
杨兴飞笑道:“凤仙妹子也是爽快利落,可以说是女中豪杰。”
颜凤仙眯眼一笑:“嘻嘻,想不到你嘴还挺甜,干了啊!”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又重新满上。
凌元兴夫妇同时举杯,前者说道:“兄弟,能这么快再见到你,老哥心里高兴得很,见你现在有这场面,老哥更是觉得欣慰,来,干一个!”
杨兴飞与两人各自碰杯,随后一干到底。
孟桂枝也起身道:“飞子哥,这么叫你合适吧?”
杨兴飞点头道:“行。”
孟桂枝神色一喜,接着说道:“我自小没什么见识,一直窝在家里过着苦日子,后来又被我爹推进了火坑,日子过得和坐牢一样,多亏飞子哥和兴哥,还有玉英姐,才让我从火坑里跳了出来,还让我出了气,这一杯,我真心感谢你。”
说完后一碰杯,仰头喝了下去,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杨兴飞饮下杯中酒,随即说道:“喝口茶缓一缓,不要再喝了,吃菜就行了。”
孟桂枝灌了一口茶,不好意思道:“让飞子哥见笑了。”
杨兴飞摇头道:“酒量因人而异,意思到了就行,硬喝的话会伤身体的。”
孟桂枝呆愣片刻,随即点头:“飞子哥说得对,我听你的。”
杨兴飞说道:“这就对了,都不是外人,不用勉强。你到现在都没吃上多少,赶紧填填肚子吧!”
“嗯。”
杨兴飞又与其余几人推杯换盏,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也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附近最大一股绺子就是宽岭寨,其余都是没根基的零散胡子,三五个一伙,还有孤身一人的,拿根扁担就敢拦路抢劫。
还得知凌元兴的本事是跟老丈人学的,最后娶了师妹,正是罗玉英;之前在庄河坞开过镖局,因为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无奈下解散了,开了一间杂货铺。
酒足饭饱后,满桌子菜也吃得一干二净,有将近三分之一进了杨兴飞的肚子,否则还真吃不完,菜硬不说,量都还大。
“嗯?”
杨兴飞这才注意到,孟桂枝一直打盹,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他无奈道:“嫂子,麻烦一下,把桂枝妹子送到后院厢房里歇息一会。”
罗玉英点头道:“这是小事,你们先唠。”
说完一个公主抱,把孟桂枝抱在胸前,信步走向了后院,看着丝毫不费力。
颜凤仙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巴说道:“飞子,咱们算是一见如故吧?”
杨兴飞点头道:“当然算啊。”
颜凤仙狡黠一笑:“那就是朋友了?”
杨兴飞:“没错。”
颜凤仙:“那朋友有难帮不帮?”
杨兴飞一愣,这妞竟然也会绕圈子?他点头道:“当然帮,说说是什么事吧!”
孟桂枝阴谋得逞般笑了笑,随后皱眉道:“有不少百姓从花园口逃难到了宽岭镇,我看他们挨冻受饿,于心不忍,就收留了五百多人,结果粮食不够吃了,最多能支撑三天,我们今天下山,其实就是想搞粮食,可现在拿着钱都不好买,你在成山镇说了算,能不能给城里的粮商说一下,让他们卖给我们几万斤粮食?粗粮也行。放心,银子管够,绝不赊欠。”
杨兴飞诧异道:“你们不是胡子吗?还用得着买粮?不应该是找个大户干一票吗?”
颜凤仙苦笑道:“我们虽然是胡子,也不是全靠抢,平日里都是说好了,在周边村子和镇甸收例钱,一直管够,只有遇到不交钱粮的这才砸窑,现在猛然多了这么多吃饭的,粮食肯定就不够了。
前几个月起,官府又四处征粮,寨子周边也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哪怕我们掏银子,也买不来多少,去没沟营(营口)或牛庄倒是能买着,可惜一路都是官兵,还没走到地方,银子恐怕就没了。”
杨兴飞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又瞅向凌元兴,后者也点了点头。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凤仙妹子收留百姓也是义举,这样吧,我帮你问一问,你说个准确数目。”
如果系统没有升级,他还真不会答应,但现在嘛,既做了人情,又套了现,何乐而不为?
他按照黑火药单发步枪价格换算了一下,一金币相当于14到15两白银,折合约20块银元;
当下一块银元折合1100文钱;
商城里的大米、白面及精制碘盐价格都是0.000625金币\/斤,折算下来就是13.75文\/斤,比正常时期20文\/斤的价格还便宜6文有余,更别说是现在的50文\/斤了。
看在熟人以及对方收留难民的份上,价钱就比现在的市价低上三成左右,再少的话,对方会起疑心的。
见他答应下来,即使没给准话,颜凤仙也不由一喜,急忙说道:“如果能买上七万斤,就能撑到明年收麦子了,如果有九万斤就更妥了,到时高粱和大米都熟了。”
杨兴飞又问道:“你能接受的价格是多少?”
颜凤仙再次苦笑:“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说着摸出一叠银票递了过来:“飞子,不,飞子哥,这是四千两银票,只要把它都换成粮食,大米、麦子、高粱、玉米,哪怕是豆子,只要能填填肚子就行;哪怕没那么多,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求你了。”
说完将银票塞在杨兴飞手里,双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满脸恳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