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许昭：“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冯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叫我参加选拔的时候，可是和我说的是，不能让别人觉得咱黑石小学没人了，让我去挣面子的。现在又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话。不觉得矛盾吗？还是你们大人就是这么多变，一天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了，还拖着别人戏耍？”
一开始这种纯粹卖力气的比赛，许昭一点都不想参加。
要是考考脑子的她还愿意去看看，说不定能碰上有意思的人。
掷标枪。手榴弹。铁饼。。。
这些比赛会让她有一种自己被当作马戏，供人取乐的感觉。那是许昭不愿意的。
也是冯家伟一直劝，说什么看过她在体育课上的水平，完全碾压别的同学，可以给黑石争点名次。
吴伯伯也说，有这个能力就不要吝啬，集体荣誉需要大家一起维护。
许昭才摁着不乐意，参加了。
一路陪着学校的小孩，选拔还得腾出时间和他们训练。现在和她说让她别参加了，许昭只觉得心里一股火直冒。
合着自己的个人意志，就不配被正视尊重吗？
你们这些人说啥就是啥？
被呛了冯家伟也有点尴尬，但是话他还是要说的：“松明受了这个伤，也算是运气好才能保住命。可他的眼睛，以后要是不能继续读书了，只能在土里刨食，没了希望的人生还会被别人指指点点，那他这个孩子算是毁了。”
在这个意外之前，松明是冯家伟挺喜欢的学生，身体倍棒。要不也不能选上当小运动员，人也活泼爱说话，可喜的是他不像别的皮小子，不把学习放在心上，一天只知道疯玩。
学习成绩也是班上前几名。
这样的孩子，冯家伟不想让他因为这样的人生意外。
灰蒙蒙的离开学校。
许昭：“不能读书？人生毁了？合着我要是不同意不去参加比赛，我就是他不能继续读书，毁了人生的罪魁祸首吗？”
人的人生就是这么容易被毁的吗？
冯家伟脸一僵：“许昭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和你说一种可能性，并不是在往你头上扣帽子。”
小小一个女孩，说话怎么这么呛人。
许昭微不可见的冷笑：“好吧，我就当冯老师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想让别人退让吃亏来帮助你的学生，自己光动动嘴就达成了你的一片好心。可真是个好老师呢。”
这话一出，冯家伟只觉得这场谈话进行不下去了。
等许昭离开办公室，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一会。冯家伟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公社的鼓励奖可以让松明明年再在学校里读上一年。
说不定他家的条件缓上一年就能缓过来了呢，就算不行，把初小读完挂个高小的学历，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冯家伟找上了吴潜，吴校长。
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刚刚和许昭的对话都交代清楚之后。规规矩矩站在桌子前面，脑袋都不太抬起来看吴潜的表情。
他有点怕这个校长。
一时办公室安静了一会。
吴潜略带严厉的声音响起：“冯老师，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善意，让别人付出帮你达成？”
听到校长这个说法和许昭有些类似，冯家伟真是有点委屈了。赶忙辩解：“我只是建议，不是强迫许昭同学不去参加。松明这个孩子校长你也知道啊，他是好孩子，又爱学习又懂事。您还说过，这么发展他以后肯定能当个对国家有用，有出息的孩子的。
现在失去一只眼睛，又读不了书，他怎么有出息啊？他连下地干活说不定都比不上一般的孩子了。”
吴潜：“第一，你说你没强迫，你作为老师找一个学生谈话，本来就是有压迫性，老师和学生算是完全平等的关系吗？更别说你说服不了她，你还找到我。找到了学校校长，你这算不强迫吗？”
抬手阻止了冯家伟想反驳的动作。
吴潜继续说：“第二，松明是个好孩子我不否认我说过这个话。但是我们为他的未来可惜，想要帮助他。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他。而不是让别人奉献去帮助他，你说的轻飘飘的就让许昭放弃准备了那么久的比赛。为什么不能自己帮助松明把明年的学费交了？”
涉及到自己了，冯家伟立刻开口：“我怎么能帮他交学费呢？”
吴潜锐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不能？”
冯家伟从心的小声解释：“不是不愿意帮松明，咱学校外村的学生，因为学费不来上学的那么多，我帮了一个帮不了别人，开了这个头以后不好。。。。。”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冯家伟最后干脆收声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布鞋上的补丁。
吴潜：“关系到自己身上你倒是想的挺清楚的，别人身上就想不清楚了？你帮不了开不了头，别人就帮得了了？”
冯家伟只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找校长说这个事，整个蔫巴巴的，低着头不说话。
吴潜没有长篇大论的和冯家伟多说，只让他以后行事，多想想。这次是许昭不是一般性格的小孩，她懂得反抗。
换成别的小孩，这个亏可能就吃下了。
但小孩吃亏了，回家和大人一讲。这片土地上养育的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到时候家长找上门打他一顿也是有的。
毕竟自家孩子能去公社，出风头，那可是大事。被你老师三两下的大道理就嘎掉了，那谁愿意。
冯家伟一想着自己好心干点事，还有可能被按在地上捶。
也不想为自己辩驳了，甚至有点认同。可能自己心里就是有校长和许昭那小丫头说的那种想法吧。
再正当的出发点，也掩盖不了他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不愿意触及自己的利益的本质。
叫住准备离开校长办公室的冯家伟，吴潜：“出去了，叫许昭来一趟我办公室。”
冯家伟下意识的说：“可是她们在上课呢。”
许昭那丫头就是懒散，但是脑袋瓜子是聪明的。吴潜有时候都看见自己小儿子不会的题目，许昭两下就解出来，这课少上一节两节的有啥关系。
吴潜：“叫过来就是了，去吧。”
“好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