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虫的视线再次交织成缠,闫凯把烟夹在指缝,按了按额头,像是苦恼。
“怎么办,又想接吻。”
闫凯撒了铺天盖地的网,想要套住雌虫,却被自己心中叫嚣不止的念头操控。
他在面对雌虫的时候像得了病,无时无刻想要触碰,又生怕因为自己这股粘腻劲,惹了雌虫厌烦而变得小心翼翼。
当自己的初衷偏离轨道,闫凯心中隐隐有些惶恐,他想要扮演一个完美的倾慕者,却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变成一个倾慕者。
偶尔清醒时分,内心无限拉扯,反反复复的告诫,却在相拥之间彻底遗忘。
沉沦的遐想,本心有多难守,连他自己都已经说不清了.......
雅尔塔静静望着闫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顺眼了的缘故,总觉得雄虫的五官好像越发精致,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永夜一般黑,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无数雌虫沉沦。
他心里的占有欲突然达到一个顶峰,甚至有些庆幸当初是自己选中这只雄虫,没有一点贵族的臭毛病,识时务,懂分寸,更重要的是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一星半点对雌虫的轻蔑。
谁不喜欢漂亮又听话的小玩具?
雅尔塔不仅喜欢,还喜欢收藏。
主动封住他的唇齿。
良久之后。
只听雌虫不客气的低声嘲讽:“磨磨蹭蹭。”
主动亲人和被人亲是有区别的,显然这个区别对闫凯来说有点大,他们之间一切做尽,现在却被这样一个简单的吻迷得晕晕乎乎,咧着嘴笑得比花妖娆,偏生又带着一股傻气。
雅尔塔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转过头,原本没甚表情的脸多了一丝温度。
最近雄虫表现不错,他乐得轻松也愿意给一点适当的甜头。
闫凯在旁边偷着乐,烟燃尽了也没注意,直到烫在指尖才惊跳起来,孩子也是真的憨,揉了揉烫红的地方又继续嘿嘿嘿的开心。
雅尔塔啧了一声,扯过他的手查看,骂道:“傻了?”
闫凯糙惯了,并不在意,用指腹碾了碾,重新续了两根,把其中一根放到雌虫唇边,然后自己抿了一口。
呼——
像是对之前的回敬一般,将烟雾喷洒在雌虫脸上。
雅尔塔微微诧异,在寡淡的雾气那张脸精致得不可方物,然而一开口就格外的煞风景:“想死了?”
“怎么会,没活够呢!”
“胆子肥了?”
闫凯一脸的得意洋气下巴:“你惯得。”
“我的错?”
“我的错。”
“得寸进尺。”
闫凯蹲在他旁边,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个能够有这样可以闲聊的时刻,心情好得飞起,连带着烟都品出一番滋味:“真甜。”
雅尔塔眯起眼睛,舌尖压着烟尾:“隆科达的烟向来极苦。”
“我倒觉得正好。”
“雄虫更喜欢味道清淡的水烟。”
闫凯目光炯炯的看着雌虫,意有所指:“那东西我用不来,我就好这口刺激。”
“有点品位。”
“那是自然。”
雅尔塔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按住酸痛的额头,脸上难得有一丝倦容:“过来,按头。”
闫凯挑眉:“这么爱使唤我?”
“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你可真是够了,各种压榨。”
雅尔塔撇开头。
闫凯转身下水,抬手将雌虫白发聚拢撩开,相同的动作,依旧是惨不忍睹的后背,现在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指腹一点点描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到底要经过多少次反复重伤才会堆叠出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创伤?
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了解雌虫的过去。
即使对方并不在意,可闫凯还是忍不住想,这只过分强势的雌虫是不是也曾经在漫长寒冷的长夜独自舔舐伤口。
“怎么弄的?”
“什么?”
“背上的伤。”
“觉得恶心?”
“没有。”
是心疼。
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明明也没有痛在他的身上,闫凯却好像感同身受。
一颗心不由自主的酸胀,一阵一阵,像被无数细小的针扎了个通透,没有剧烈的疼痛感,仍旧让他无法忍受。
闫凯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指,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
这场狩猎,到底谁才是主场,他已然模糊。
雅尔塔望着对面漆黑的落地窗,有片刻的出神。
上面倒映出他苍白无神的脸,与记忆中少年时期对的自己莫名重合,好像完全没有长进,还是那般脆弱又易折。
沉痛的回忆侵袭,心口压抑到喘不上气,他死死抠住白玉石边沿,锋利的槽口割破掌心,粘腻的液体在手上漫开。
他像是完全无所察觉,在上面一点点剐蹭皮肉,像是习惯了自虐,只有不断不断不断的疼痛感,才能抵消一丝心中的烦闷。
回过头,沉寂的双眼里是只剩苍凉。
闫凯沉默对上雌虫的视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雅尔塔突然失声,拒绝的话在喉咙滚了几圈又消失于唇齿之间,只是他依然无法说出口。
那些过往并不是值得歌颂的荣耀,而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忘掉的耻辱。
眼前的雄虫或许不同,但雅尔塔并不打算将他归拢到自己的地盘,有些伤口,终归只能是自己学会愈合。
“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
雅尔塔不想要任何虫的怜悯与同情,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更不允许自己在雄虫面前低头。
虽然被冷漠的拒绝,但闫凯没有觉得不爽。
大概是因为雌虫的声音抖得太厉害,又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冷得太直白,他的心口溢满了无法说清的心疼,同时为这只又凶又冷又气人又过分要强的雌虫感到深深的无力。
闫凯从来没安慰过人,只能落下一个亲吻,小心翼翼的抚平那些陈旧的伤疤。
雅尔塔猛得攥紧手指,这只该死的雄虫总是自作主张对他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偏偏他还受用,根本无法拒绝。
“不要碰我!”
雅尔塔被禁锢在方寸之间,无处可逃。
“雅尔塔。”
虫族的发音很奇特,这三个字绕在唇间是意外的柔软。
“放开我!”
“我不要。”
“闫凯,别放任你几天就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
“哦,没忘,虫侍,工具人,我记得很清楚。”
雅尔塔磨着牙,想要将他挣开,却没成功,第一次发现雄虫的力道居然这么大。
“自己松开,别逼我动手。”
闫凯委屈:“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之前不抱的时候还硬要往他怀里硬凑。
雅尔塔抗拒又压抑道:“我不需要任何虫的可怜。”
闫凯了然,更加用力的收拢圈抱的手臂,脸颊在雌虫肩颈亲昵的蹭了蹭,嘟囔道:“你在想屁吃,我没事可怜你做什么?”
雅尔塔身体发僵,却仍要那份体面:“那你想说什么?”
“雅尔塔,痛苦终究会过去。”
雅尔塔蜷曲着手指,骨节处是一片青白痕迹,垂落的长发遮挡了此刻的神情,感受到雄虫身上淡淡的精神力,奇迹般平静下来。
闫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也没有继续,只是静静抱着他,彼此的心跳在某个时刻奇迹重合,两虫心照不宣的把自己心中那些异动悄悄潜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