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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禹都有些诡异,平日寂静的小巷如今却传出几声微弱的哀嚎,这让那些还未入眠的禹国百姓感到极度恐惧。他们也不敢点灯,只能躲在被子里,内心不断祈祷明日快些到来。

“咚咚咚!”

宸王府文淑院,睡意本就浅的温知意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郡主,出大事了,宫里来人要请郡主入宫!”翠竹在屋外一边敲着门,一边有些焦急地对温知意喊。

刚刚清醒的温知意晃了晃脑袋,起身点燃烛火后便去开门。

“出了何事?”

翠竹见温知意只披着一件外袍出来,赶忙制止她出门。

“郡主,宫里来人了,就在院外候着,要您立马入宫。”

温知意闻言,拉开阻挡自己的翠竹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等在院门外的辛安。

温知意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几步走到假山旁就开口询问辛安:“辛安公公,陛下深夜宣我进宫是所为何事?”

辛安听到温知意的声音连忙抬头向院内望去,却只见院中假山后露出的一块白色衣袖,一想到现在的时辰,辛安连忙低下头回复:“郡主,陛下有旨,要老奴立刻带郡主入宫。”

“我知道,但具体是何事,也好让我准备一下。”温知意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淡地回答。

辛安听完内心更急了,再不回去人都没了!

“郡主,此事人命关天,还请郡主快随老奴前往!”辛安直接朝温知意下跪。

见辛安表现的如此急迫,温知意内心的警惕瞬间达到最高峰,皇帝半夜宣她进宫无非就只有一件事,那便他想处理掉她的价值。

而她在皇帝眼里的价值,便是一个联姻工具!

“郡主,不可再耽搁了,难道郡主想抗旨吗?”辛安见温知意还站在那里,心里的焦躁使他不得不借助陛下的威严向她施压。

“知意不敢,请公公稍等片刻。”

话音一落,温知意就返回屋内开始梳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知意便收拾好了。

“走吧。”

“意儿!”

温知意的右脚刚踏出院门,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宸王妃以及她的两位哥哥。

“母妃,大哥,二哥。”温知意简单朝三人打了个招呼。

“郡主,再不走陛下该怪罪了!”辛安见温知意停了下来,忍不住再次催促。

温知意递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不必担忧,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便跟着辛安离开了。

宸王妃望着温知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暗夜里,心中愈发的不安。

“小泽小言,你们派人去查,看看今夜发生了何事。”宸王妃克制住自己的过度担忧,回过头吩咐两个儿子。

“是,孩儿这就去。”温思泽朝宸王妃简单行了个礼,就转身向后走去。

温晗言也紧随其后,他道别了宸王妃便朝府外离去。

“王妃,天冷,还是回去吧。”何茹见宸王妃还站在园子里走神,轻声提醒她。

唉!宸王妃重重叹了口气,她的丈夫和女儿无因相继入宫,这让她怎么安心休息。

皇宫,被辛安催促了一路的温知意终于到达了文政殿。

辛安率先步入殿内,俯身下跪后向主座上的禹皇通报:“陛下,容乐郡主到了。”

禹皇瞥了一眼站在殿内的几人,收回视线后对辛安道:“快请进来!”

“是!”辛安起身,退出殿外将温知意带进来。

温知意走进文政殿,第一眼就见到了站在皇帝跟前且带有满身伤痕的狐柯及面色阴沉的宸王。

一瞬间,原本好不容易压制住的不安情绪瞬间决堤,再结合辛安刚才的话语,是他出事了!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福!”温知意使出浑身力气,遏制住喉间不断上涌的涩意,假装无事向禹皇行礼。

“平身吧。”

“多谢陛下!”

温知意起身,便抬眼向禹皇望去,同时也避免自己的目光过多停留在狐柯身上。

“容乐,朕叫你来,是有件人命关天的事同你商量。”禹皇轻抚眉心,语气中流露出无奈,但若是仔细观察,他的眼里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陛下请讲。”温知意俏俏紧抓住住右手心,用疼痛将不安深深地压抑在心底。

“这件事……唉,罢了,你来讲。”禹皇思考了下措辞,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略显狼狈的狐柯身上。

狐柯闻言,原本忐忑的心瞬间纠结和痛苦起来。

他缓缓抬头望向站在殿中央的温知意,一个是他敬如长兄的主人,另一个是他主人的挚爱,这让他如何抉择。

而禹皇的话落到温知意的耳朵里,却让她内心仅存的侥幸全部破灭。

白星衍真的出事了!

念及此,温知意本就不安的心瞬间失控,眼底也忍不住泛起眼泪。

她抬头猛然望向狐柯,想让他立马把事情告知自己。他出事了,而这个时候皇帝偏偏叫她来,肯定是她有什么可以解救他。

温知意急切而哀痛的眼神被狐柯尽收眼底,主人心悦之人,必然不是寻常人,也许这个郡主她会接受呢。

若此事结局是让他们有情人分离,那便由他狐柯担下这恶名吧!

他深吸了口气并直视着温知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禀郡主,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们遭遇了刺杀,因为属下和哈察的疏忽,让刺客靠近了主人,主人避闪不及,被带毒的匕首刺中,待我们清理完其余刺客,主人体内的毒已深入脾脏,最后毒气攻心,主人陷入了昏迷。”

狐柯回想起不久前的搏斗场面,心里又开始愤怒和懊悔起来。

“主人不醒,属下便请太医前去救治主人,可他们说,主人中的毒唤寂千杀,若二日内不解,便会爆体而亡!”

寂千杀!温知意的瞳孔猛地皱缩,她曾在医书内见过这种奇毒。

它无色无味,只需一克,便可以在二日之内要人性命,而此毒的载体,是生长在南篱和禹国南部原始森林里的一种艳丽而渺小的蜱虫。

因它材料稀少难寻,现今世上存有的成品就只有几克左右,而这稀少而又霸道的毒药价格更是不菲,甚至已经到了可以以城易药的程度。

白星衍,到底是谁如此忌恨他,居然不惜拿寂千杀来除掉他!

愤恨之余,温知意的脑海也慢慢浮现出关于寂千杀的相关信息。

寂千杀……等等!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种草药名——月汐草。

下一秒,狐柯的声音里也出现了它。

“解寂千杀需要一味主药,名为月汐草,它——”

“不必说了!救人要紧,月汐草我有,现在我们便立刻出发。”温知意激动地打断狐柯的话。

月汐草,生长于南篱同禹国交界的黑堡岛,此岛每五十年才露出海面,而月汐草更是在它要再次沉没的第五十年才有那么几株。

因为此岛离南篱更近,因此月汐草几乎都被南篱据为己有,甚至被列为国宝。

然月汐草利益甚大,其他国家的许多亡命之徒会相继登岛偷取此药。

多年以来,月汐草虽然被南篱垄断,但在各国的黑市上,依旧可以找出三株完整的月汐草。

几年前,温知意即兴在禹国当时的黑市上高价收购了一株干枯的月汐草,谢天谢地,还好当时自己收购了它。

“郡主莫要说笑,这月汐草乃是我南篱至宝,你怎么可能会有。”温知意正为找到解药而欣喜不已,却被一道不屑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她抬头望去,就见她父王对面站着个白衣青年,他手里还拿着个黑色小盒子。

温知意心头一紧,那盒子里的应当是月汐草吧,他难道想拿月汐草跟禹皇谈条件?

不管了,还是救白星衍要紧!

温知意收回视线,随即朝禹皇重重下跪磕头。

“恳请陛下先让容乐去救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待救治完人后容乐再细细解释!”

禹皇怎么也没有想到,温知意居然会有月汐草。

他原本就是想借着南篱太子的情把温知意推出去,不曾想,他那平时看着木讷的侄女,硬生生给了他一个重击。

他望着台下震怒的宸王,内心竟生出了一丝畏惧。

禹皇知道,若今日他再不放人,温子宸明天就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罢了,他们来日方长。

再者,他也不想承南篱国的情,区区小国,怎敢直视大国之尊威!

“容乐,此事重大,你不可戏弄朕!”

“容乐不敢,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温知意再次向禹皇磕头,语气坚定地回答。

“好,朕便信你一回,陈太医,你跟着她去。”禹皇指着温知意对站在一边的陈康道。

“臣遵旨。”陈康下跪领命。

“好了,都下去吧,至于南篱太子,若有疑问,待她事情完结后就找她询问。”

“明日,朕就要听到好消息,否则,便按欺君之罪论处!”禹皇盯着温知意,无形向她释放帝王之威。

“是,容乐先行告退。”禹皇的威压没有压倒温知意,此刻,她的内心满是如何救治白星衍。

见温知意要离开了,宸王和狐柯及陈康也赶忙跟上。

花柒野深深望了一眼温知意离去的方向,便也来跟禹皇辞行。

“意儿,你还好吗?”匆匆跟出来的宸王见自家女儿心事重重,连忙关切地问道。

“父王,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温知意有些愧疚的望向宸王。

她想着白星衍的事,居然把她父王忽略到一旁了。

在她进宫以前,她父王肯定是为了自己和皇帝起了冲突,否则他绝对不会全程对着皇帝冷脸。

“傻孩子,不必多想,父王在呢。”宸王微笑着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小脑瓜,轻声说道。

“嗯!”温知意感受到了宸王的鼓舞,心里不断涌入温暖。

“陈大人,其他药准备好了吗?”温知意回头问陈康。

“回殿下,紫苑那边已经备好了,就差月汐草。”狐柯抢先回答。

“好,那先回王府,取上月汐草去紫苑。”

回到宸王府后,温知意顾不得跟宸王妃打招呼就直奔文淑院。

她回到卧房,掀开被褥打开床榻上的暗阁,拿出那个装有月汐草的盒子。

她屏息轻轻打开盒子,见盒里的干草还好好躺着,温知意提起来的心又落了过去。

她拿起盒子,提上裙摆一路小跑到了王府门口。

“月汐草。”温知意顾不得喘息,她将盒子打开,让陈康过目。

陈康看了一眼盒里的干草,眼眸瞬间亮了。

“是是是,这是月汐草,而且品质极佳!”

温知意闻言心中暗自庆幸,那便好。

“小妹,快上马!”温知意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了温思泽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便看到了马上的温思泽和温晗言。

宸王妃从府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宸王。

她走到温知意跟前柔声叮嘱道:“意儿,事情母妃已经知晓,只是紫苑距王府有段距离,那便让你两位兄长护送你一程吧。”

“好,母妃早点休息,孩儿去去便回。”温知意拜别了宸王妃和宸王,旋即上了马朝紫苑赶去。

紫苑,哈察一边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白星衍,一边时不时关注着屋外。

突然间,榻上的白星衍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主人!”哈察连忙将白星衍扶起,轻拍着背让他把血咳出来。

“噗!”

背上传来的力道让半昏迷状态下的白星衍顺利把淤血吐了出来。

“主人!主人!”哈察急忙拿过帕子擦去白星衍嘴角上的血迹,并高声唤他。

然而白星衍却没有醒来,哈察见状,内心也不断失落。

主人已经吐了好几口血,都不见他醒来,狐柯也去寻药了,可到现在他都没有消息传回。

哈察越想越难过,难道,他家主人就要命丧在这里吗?

“大人,狐柯大人他们回来了!”哈察正在伤感,冷不防被屋外侍卫的叫喊声打断了。

“太好了!太好了!”哈察激动地跳了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然而片刻后,哈察激动的心又悬了起来。

狐柯回来了,那他拿到药了吗?

早在狐柯第一次传消息给他时,他就知道了那份药的代价是什么。

那个南篱太子居然趁他们主人病危,以药做胁要那个郡主去南篱和亲!

他和狐柯都很生气,这可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可是,主人现在急需的那味解药就只有南篱那小子有,没有解药,主人根本活不过第二天。

面对这种生死抉择,哈察还是站在了白星衍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