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叔离开的背影，杨天神色凝重起来，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提到鱼塘的事，二叔手里筷子就掉在地上。
当时没有太在意，刚刚的一幕让他变得敏感起来，回到家后把郭亮叫到房间里，两人单独进行了谈话。
“大姐夫，我有一件事向你打听打听？”
郭亮一屁股坐下来：“什么事，你说。”
“你还记不记得，鱼塘出事前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二叔和我爸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郭亮想了想：“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记得鱼塘出事的前天，你二叔输了钱找你爸借钱来着。”
“我爸借钱了吗？”
“哎，你二叔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赌博成瘾，成天幻想要在赌桌上发大财，自个儿老房子都输没了。再说了，你爸借钱给你二叔也不是一两次，每一次都说最后一次，结果呢，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郭亮猛然反应过来，前后两件事联系起来一想，表情惊愕：“你怀疑是你二叔偷偷给鱼塘下了毒？”
杨天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不至于吧，都是亲兄弟，再怎么叔叔也干不出这种事情吧？”郭亮不敢相信这是老丈人亲弟弟做出来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真的无法想象。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细想。
因为，细思极恐。
郭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听你大姐说，鱼塘出事过后你爸第一时间报了警，派出所做了很多调查，由于鱼塘附近没有监控，缺少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真是二叔做的，如果他不承认谁也办法。”
杨天脸色不好看，如果是一般人确实是这样，没有证据没办法证明到底是谁做的，但他作为修仙者，有的是方法让一个人说实话。
“大姐夫，这件事到此为止，刚刚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郭亮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出去不利于杨家团结：“瞧你这话说的，大姐夫我什么人，你还不放心吗？”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杨正伟提着两条鱼回到家里，他自己的房子已经赌钱输出去了，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
由于年轻时候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下地出蛮力的活他压根看不上，平日里的生活来源就靠去河里捞点小鱼小虾，然后骑着摩托车到镇子上卖。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有两千来块钱，抽点烟喝点酒，日子也过得惬意。
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下来可能也就一千来块钱，紧巴巴也能凑合着过，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再跑到杨天家里，找老爸或者他大伯借点钱打个针吃点药，日子就这么凑合过了。
他一个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想过以后老了走不动路，或者躺在床上没人照顾的时候会怎么办，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躺平，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摆烂更为合适一些。
经过一番忙活，一大盘酸菜鱼出锅，杨正伟拿出一瓶用矿泉水瓶子装的散装酒准备开干。
就在这时，杨天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杨正伟嘀咕了一声‘杨天这小子怎么来了’，立马起身开门。
“哈哈哈，你小子来得正好，我刚做好饭，来，陪你二叔我喝两杯。”
杨天走进房间，里面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一电器就是一台大屁股彩色电视机和他兜里的手机。
二叔搬来一张爆浆的椅子，拿出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酒，还夹起鱼身上最肥的一块肉放到他碗里。
“吃，尝尝你二叔的手艺，自己家就别讲礼了！”
杨天用筷子夹起鱼肉放进嘴里，肉很鲜，酸菜的味道也是一流：“是大婶家的酸菜。”
“哈哈哈，好小子，你嘴都叼的，这你也吃得出来。”杨正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感觉特别滋润。
“来，二叔，走一个！”
砰！
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杨天仰头喝了一口，这可比市里面喝的名牌酒好多了，虽说是散装酒，却是粮食酿造出来的，勾兑酒可比不了。
杨正伟难得和侄子单独喝酒，看到他现在这么有出息，自个儿脸上也有面子：“杨天啊，你能混成今天这样，二叔真替你高兴，来，再喝一个！”
几杯酒下肚，二叔也有点和往常不一样，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二叔我这辈子算是废了，咱也知道，村里没一个人看得起我，包括你爸还有你大伯。”
“二叔，别这么说。”杨天很少见二叔伤感的一面。
“反正就我们叔侄两个，又没有外人，有什么是不能说，不说别人了，很多时候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杨天沉默着，话到嘴边又咽下，欲言又止。
杨正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小天，你二叔我一把年纪，孤家寡人一个人。说真的，我一般把你当我是自己的儿子看。小婉这姑娘很不错，一看就知道有钱人家的孩子，咱们杨家有你撑腰，别人也会高看我一眼。”
杨天回想起小时候，二叔带自己上山找鸡枞菌，下河里学游泳摸鱼的回忆，越是这样心里越堵得慌。
虽然有很多种方法知道真相，但他只想得到二叔的亲口回答，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听到二叔的回答。
“二叔，我爸的鱼塘，是不是你偷偷下的毒？”
杨正伟端起酒杯的手猛然颤了一下，只有一半的散装酒了一些出来，他颤巍巍的送到嘴边，猛然一口全部灌入嘴里。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仿佛是没有听见似的说道：“你大伯家两个姑娘，我老光棍一个，咱们老杨家就你一个人继承香火，你不在的五年时间我一直在想，咱们老杨家的香火是不是断掉了，还好你回来了，而且风风光光的回来了，你二叔打心底高兴……”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当初投毒的画面又在眼前浮现：“当时我赌博输了三万块钱，放高利贷的威胁我，如果我不交钱就卸我两条腿抵债，我跪在你爸面前求他帮我，但你爸说什么都不借，后来我一气之下就跑到你爸的鱼塘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