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加拉瓦斩钉截铁的道:“我很好。”
不能怪他太从心,之前这家伙带着抑制器的时候他都差点死在对方手里,现在就更别说了。
虽然他不怕死,但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在一个小怪物手里,未免也太不符合加拉瓦殿下的风格了。
“是吗?”
荼九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那你为什么不笑?”
“见到你太惊喜了,没来得及。”
加拉瓦露出一个弧度标准的假笑:“你在找博士吗?我刚才看见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祷告,就是你房间前面的第二个牢房。”
“谢谢啦……”
少年礼貌的道了谢,便继续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加拉瓦暗自松了口气,耳边回荡着对方古怪的歌声,不由摸了摸下巴,悄悄转身跟了过去。
艾蒂安那个家伙显然是要倒霉了,他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
荼九这几天和西奥多呆在一起的房间也是属于A区,所以他并没有花多久的时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附近。
快接近预定位置时,他便收敛了声音,悄悄往前走了几步,透过栅栏似的牢门往内看去。
金发男人跪在墙角,面对墙壁垂头祷告,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圣洁之感。
“你回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年的注视,雕像般的男人动了动,抬起头看向门口:“还好吗?监狱长有没有为难你?”
被发现了。
荼九不开心的鼓起脸,直起了小心弯着的腰:“西奥多是好朋友,没有对九九做坏事。”
“真好,九九又有新朋友了?”
艾蒂安挂着温柔的面具,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温声关切着他这几天的日常,心底却紧张了起来。
监狱长一反常态的善待这个少年,难道是察觉到他打算利用对方越狱离开的打算?
他正一边在心里猜测着监狱长的目的,一边敷衍的关切少年,忽然目光一顿,在少年白皙的,空荡荡的脖颈处停了下来。
那个西奥多竟然取下了犯人的抑制器?!
即使他从对方的态度看出了西奥多对少年的与众不同,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份与众不同竟然不同到了这种地步,几乎颠覆了他和所有犯人对那位监狱长的认知。
那分明是个冷漠残忍,毫无人性的怪物,如今竟然也拥有了人类一样的感情?
不……
艾蒂安想起这位监狱长的来历,心有不安。
也许他并不是拥有了感情,只是遇见了同类。
监狱长西奥多并不是帝国的贵族,甚至连普通的平民都不是,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星走出来的黑户。
这样没有身份,没有财产的人,也没有优秀的基因的黑户,往往都会沦为帝国最底层。
但西奥多是个例外。
没人知道因为什么,总之二十五年前,帝国的皇帝莫名其妙的宣布了一条封爵的旨意,让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垃圾星黑户成为了帝国的公爵,并且将星海监狱以及附近的十颗资源星划为对方领土。
是的,星海监狱虽然接收帝国的罪犯,但实际上却是西奥多的私人财产,而其中的犯人更是不必多说,在被取缔了帝国公民应有的权力之后,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艾蒂安在二十年前来到这里,起初他并不把这位所谓的监狱长放在眼里,或者说星海监狱中的大部分犯人都没把西奥多放在眼里。
毕竟够格进入星海监狱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让他们乖乖待在逼仄狭窄的牢房里,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每天老老实实的按照规定行事,简直比杀了他们更难。
但西奥多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一点。
不管这些犯人怕不怕死,精神有没有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在被西奥多惩罚之后还敢反抗对方定下的规则。
要说其中有什么技巧,除了绝对强大的实力之外,大概还要足够残忍冷血吧。
想起时隔多年仍旧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场景,艾蒂安不由打了个冷颤。
而眼前这个少年,除了格外天真之外,也许并不会比西奥多善良多少。
或者说正是因为格外天真,才会格外的残忍。
也许正是因为这部分的相似,才让西奥多对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但是……
艾蒂安一边警惕的组织着语言,以防哪句话不对,让这个少年觉得自己‘不开心’或者和博士其实没什么关系。
一边困惑的思索,但是监狱里的犯人并不缺乏那种毫无人性的疯子,甚至他自己也算是其实一员,为什么监狱长从来没有表现出半分关注的样子?
难道……
他的目光定格在少年优越的容貌上,看脸?
荼九不知道他脑子里千回百转的在想些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反反复复的唠叨一些不知所云的关心,只是绕着对方转了两圈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没准备盒子。
看来今天是不能挖出博士的脑子了,没有盒子的话,脑子会坏掉的。
他垂下眼,纤长的羽睫像是一片零落的花叶,失望的凋零了眸中的期盼。
博士今天好啰嗦啊……
在男人温和的嗓音中,他不耐烦的皱紧了眉。
也许是期待落空的原因,总觉得今天看到博士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呢?
但他并没有探究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改变,见男人并没有打算说些别的什么,便鼓了鼓脸,兴致阑珊的道:“九九饿了,要回去吃好吃的蛋糕了。”
说着,他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进了不远处的房间。
艾蒂安的声音一滞,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态度远不如之前亲近,顿时脸色难看的闭上了嘴。
不能再拖了,必须趁着这个小怪物还愿意听自己几句话的时候逃离星海监狱。
至于西奥多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打算,只能赌一把了,他已经在这呆了二十年,如果没有意外,可能还会再呆一百年甚至两百年。
他受够了这个鬼地方,赌赢了,他得到自由,赌输了,他也能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