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布罗陀放在穆辰洲老家,大概就是个典型的理工男,思维活跃嘴巴笨,还腼腆,甚至社恐。
他本来挺紧张,在等到穆辰洲和海雯应允他使用华夏王国语言后,稍稍放松了些。
泽布罗陀定了定神,用少许时间酝酿思维,然后启口说道:“我们都明白,金属会因为承载不住魔力而破碎掉。通常在发生这种事情后,魔法师通常不理会碎裂的金属,以及残存在里面的魔力。因为金属不完整无法再用,魔力失去控制无法继续激化魔法。可实际上,这些魔力没有失去活性,只要有持续注入,还能继续对金属产生作用。”
泽布罗陀语速平缓,话语井井有条。
他指了指魔力熔炉那肥胖的身体:“熔炉就提供了持续注入魔力的环境。投放进去的金属,碎裂为残片,因为处在密闭的熔炉内部,魔力注入持续不断,金属碎片会进一步崩坏,成为更小的碎片,一步步,最后成为极小的微粒。”
泽布罗陀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这能够让他的讲解保持节奏,容易被理解。
几秒钟后,他继续道:“另一方面,作用在金属上的魔力是不同属性的。这些魔力虽然相同之间不能融合,却共同由金属来承载着。每一次将金属击碎到更小的魔力,都无法分明是风属性还是火属性,魔力与金属微粒在熔炉里反复交融,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动态混合体。”
泽布罗陀此时又停下来,轻缓问道:“穆辰洲先生,海雯老师,请问这些能听明白吗?”
穆辰洲点点头:“能明白。”
说实话,泽布罗陀的话很玄乎,不过当成一堂理论课来听是没有问题的。
中间有很多学术类的用词,确实起到了帮助理解的效果,难怪他要用华夏王国的语言来讲述。
不知道老婆能不能明白,她毕竟没有从小到大听那么多堂课。
穆辰洲瞧一眼海雯的侧脸,只见她说道:“你的言论大胆而新奇,请先继续。”
“当金属残片被击碎为金属微粒,携带了魔力的金属微粒本身是具备力量的。它们会继续影响周围的金属,所以整个熔炼的过程,越到后面进行得越快。当金属细碎到极端的状态时,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泽布罗陀说着,用手指了指微微泛光的水晶体:“金属与魔力最终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种融合所有属性的新魔力。”
此话一出,屋子里遁入沉默。
穆辰洲和海雯说不出话来,两人着实感受到了震撼。
海雯震撼的是魔力熔炼这一事实,金属与魔力深度融合后所带来的神奇变化。
穆辰洲则震撼于泽布罗陀的思考和创造能力。
“整个过程中,我认为金属承担了载体的角色,让本来不可能融合的魔力,在它身上能够共存,并通过自身的湮灭,最终让魔力融合在一起。”泽布罗陀补充道,话语中很多克里特语无法描述的词汇。
“整个过程……你都能看见吗?”穆辰洲有点纳闷。
“不,穆辰洲先生。您该知道,我是看不见魔力的。”泽布罗陀说道,“整个过程,我是根据优丽娅和魔法师们的描述,分析出来的。”
穆辰洲听了又生佩服。
泽布罗陀看不见魔力,也没有设备仪器用来观测熔炉内的变化。他大概是靠着对华夏王国知识的学习,试着以微观思维来分析金属与魔力的变化,并形成一套理论体系,与实际情况大致吻合。
作为一个克里特大陆的普通铁匠的儿子,做到这些很不容易了。
“这一切,真的很惊人。”海雯经过许久沉默,终于开口说道。
“如果能把这些魔力导引出来,用于冥想,应该会有更多发现。”
“海雯老师说得没错。”优丽娅带头将谈话使用的语言变回克里特语。
“我们目前只是找到了这种魔力,对于它的用处,没有可观发现。既然是魔力,魔法师终究是开拓它的最佳人选。”
“我们现在只知道,哪种金属用来熔炼最快最好。海雯老师,你猜是什么?”
“这……我不知道。”海雯对水晶球多少有些研究,对金属完全陌生。
“是山铜。”优丽娅揭晓谜底,也没多卖关子。
山铜是最贵重的金属,就这么拿来扔进熔炉里,不心痛么?
穆辰洲想想就感到汗颜。
“不管怎样,这是个惊人的发现,真的如你所言了,优丽娅。”海雯说道,“阿莎莉女士知道这一切吗?”
“战争才刚结束,没来得及告诉她。”优丽娅摇摇头,“强大魔法师之列,你是第一个瞧见的。”
“这听上去是一种殊荣呢。”海雯笑道,“不过我们现在仍有重要的事情在身,暂时没时间来研究新的魔力。”
“这我们知道,克里特大陆面临着巨大灾难,而你们正在寻找解救之法。”优丽娅说着,刚才的兴致立刻烟消云散。
“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穆辰洲插话问道。
优丽娅和泽布罗陀显然都聪明过人。不管华夏王国的知识还是实际成果,都悉心钻研过,两人可以说是驱使叹息之城,乃至新兴的亚特兰蒂斯帝国发展的动力之核。
关于克里特大陆毁灭的传闻,他们若有看法,便值得一听。
此话一问出去,泽布罗陀立刻说道:“克里特大陆确实面临着毁灭的威胁,传闻不会无端散播开,并且我相信那不仅仅是传闻。”
“喔?怎么说?”
泽布罗陀果然有想法。穆辰洲愿闻其详。
“我最近曾为了开拓盐矿去过东面,海边。我发现海岸线好像在下沉。”泽布罗陀面色凝重,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
“不是好像,是能够确定。”他突然纠正道,“海边本来应是山石或者滩涂,而我所见到的,山石被淹没,树木留下高矮不一的的冠顶,在海面漂浮,退潮之时才露出湿透的树干。”
“这一定与连续发生的地震有关。如果去到更远的海岸,也许会发现整个大陆都在下沉。结合毁灭的传闻,我担心:克里特大陆会沉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