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姐弟在门口哭完,进屋又哭,付江扒门框偷看眼表姑奶的二儿子,这大哥一身肃杀正气,又高又帅,长相估计随了表姑奶很早去世的丈夫。
孟大军媳妇儿张曼曼,是他们部队文工团的,长相清秀,高个子,特苗条,女儿叫孟小珊,集合两人优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咔吧咔吧,说话可利索,给表姑奶和英子姐稀罕的不行。
孟大军回来的这几天,表姑奶家像过年,压箱底好吃的全拿出来了。
儿子回来,表姑奶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也不老在炕头窝着,整天下厨想法给儿子媳妇儿做好吃的。
原本是孟大军的房间,现在住着女知青,孟美英两口子就把她那屋倒出来给这一家三口。
她带着二蛋睡表姑奶屋,杜姐夫带牛蛋去和小爷爷挤。
付江见家里来了生人,社恐发作,不再带牛蛋和大黄满院子疯闹。
转战小爷爷那院,非得推着小老头出去堆雪人打雪仗。
让小爷爷当靶子,仨小狗团雪球扔,超级缺德,好在这仨全都没啥攻击力,雪球也团不实,打也打不准。
打完雪仗,又推着轮椅雪路狂飙,好在石铁川给轮椅加装了安全带,不然差点把小老头给飞雪堆里。
小爷爷让这仨倒霉孩子搞得脑瓜子嗡嗡,本来晚上睡眠还有点不好,闹了一个白天,晚上沾枕头就着。
没想到能有这效果的小老头,还挺期待第二天,结果付江嘚瑟大了发烧40度,高烧谵妄,迷瞪的过来给大家讲故事。
石铁川一摸她脑袋能煎鸡蛋,吓的赶紧用军大衣把人包上揣在怀里,骑车就往镇上医院赶。
这家伙坐在前车梁那里迎着风唱“少不更事”……
“少不更事,只觉花花世界,纸醉金迷乱人眼———”
石铁川一手稳住车把,一手护住她脑袋,“迷眼了?哥给你挡着,别张嘴,看灌风进去……”
直到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付江还在那里“向着星辰与深渊……我听见命运的嚅嗫,低声呼唤我之尊名……黑之翼,屏断昼夜!”
“想要我的财宝吗?去找吧!全在丸屁亖——”
石铁川怕她烧坏脑子,吓的一宿没睡,一遍遍摩挲她的大脑门。
第二天,付江体温没那么高了,回忆起来,觉得很丢脸,恨不能钻进大厦再也不出来,属于李闲的那部分感情很想从付江小孩中分离,瞧她这一天天出的洋相。
转头看眼石铁川,小伙子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眼底下都乌青了,跟个加勒比海盗似的。
付江感动的不行,冲他伸出尔康小胖手,石铁川赶紧握住,“江啊,你咋样了,头还迷糊不,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我们结婚吧!”付江眼神坚定望着石铁川。
“啥,啥?”石铁川还没明白状况。
“结婚!立刻马上,然后三年抱俩,从此过上幸福生活!”
付江点头。
石铁川吃惊的张大嘴巴有点合不上,付江娇羞一笑,“高兴坏了吧,只要你跟着姐姐我,是不会亏待你滴,要什么有什么,我有的是大金块子,桀桀桀唔唔唔……”
石铁川捂住付江瞎说八道的嘴,开始尖锐爆鸣,“大夫——大夫——快来,我对象又开始说胡话了,她是不是又烧上来了——”
病房里的几个阿姨婶子同情的看着他们俩,小声窃窃私语,“孩子指定烧傻了!”
“看着精乖地,可惜了了……”
“嗯呐,可不咋地……”
付江又烧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完全退烧,这回真的恢复正常了。
完全清醒的付江这下真的没法直视自己,消停躺在那儿,不想死,但活的也挺没意思。
石铁川这三天熬的不像样,大身板子窝在走廊长椅上,盖着衣服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他胡子长的超快,因为付江反复发烧,怕她真的烧傻,焦虑让他满身煞气,看着已经是个土匪的完成体了。
同一个病房的大姨婶婶现在都不敢说闲话,每天安静如鸡,都盼着付江能好,他们俩赶紧出院。
这大个子往病房里一矗,简直要吓死个人,有两个上了岁数的大姨,这两天明显心跳过速,上不来气,石铁川再不走,都怕给自己吓出个好歹来。
好在付江退烧的当天下午,两人就骑车回去了,病房里的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活跃唠起来。
“小姑娘没烧傻吧?”
“应该没事,看着内大个儿,脸色好多了,不像之前,哎呦,简直要吃活人……”
“大个儿不是附近山上下来的土匪吧,咋恁吓人捏?”
“不是不是,我那天打水,听护士说,是附近村的知青呢。”
“妈呀,那可不像……”
关于两人在医院留下怎样的议论,付江并不知道,在她浑浑噩噩发烧的三天,却错过了村里的一个劲爆八卦,还是与她有些关系的。
事情是她回家第二天才知道,刚回来时候付江蔫巴巴的,一院子人憋的可难受也没说,怕影响她休息。
第二天看她精神多了,沈思晴过来给送饭的时候,才把这个八卦说了。
又是吕冬梅,又是她,这人怕不是什么炮灰恶毒女配角,付江觉得她八成真的有什么精神疾病,偏执又执着,见天就盯着罗文华霍霍。
是的是的,她这次的目标又是罗文华,不过倒霉的却是罗文华寄住的房东-养牛大叔,村里人都叫牛叔的老头。
这两天不是下大雪吗,雪停后,全村上下都出门扫雪,知青点离牛叔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这吕冬梅扫雪,也不知怎么,就扫到人家门口了。
看见一个人穿着军大衣系着灰围脖收拾院子,就以为是罗文华,趁人进屋,院门又没关,冲进屋就把人往炕上扑。
还找了杨翠(她沉默的跟班)去叫人来堵门,今天一定要和罗文华成事儿,她受够整日无休止的劳作,知青点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了。
罗文华就像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仿佛攀扯上这人,她就能从泥沼中挣脱出来,重新开始光明美好的新生活一样。
她想的是美,但实施起来就……
首先她那个眼神不好,院子里人是穿着罗文华赠送的军大衣的牛叔。
牛叔一辈子老实安分,老了老了居然还让个女流氓扑倒扒衣服,真是又害怕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