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淮钰全力出手，将他打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双眸泛起银蓝之光，一块莹白色的镜子缓缓浮现在他面前。
那镜子巴掌大小，镜背以白色蕾花为饰，辅以神秘夺目的纹路，镜面则是一片空洞的虚无。
但是当那面镜子浮上南景上方，一股磅礴的空间之力从镜子中浮现，将南景笼罩。
淮钰的攻击落到他身上，空间微微扭曲过后，攻击全部都被卷入异流空间内去。
淮钰使出十八般武艺，然而却对南景丝毫不起作用。
他淡然地站在原处，甚至还一脸疑惑地看着淮钰，似乎不明白淮钰在折腾些什么。
淮钰被他这眼神看得火大，身后几条尾巴宛如钢筋般绷直。
正欲冲上前去，凌华从他身后跨出，将他拦了下来。
淮钰疑惑看向她，凌华摇摇头，“别费劲了，你虽然修为比他高，但是只要他有那件法宝在身，咱们都拿他没办法，不如平心气和与他好好说一说，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
那件法宝，不知是何物，但是从这件法宝隐约散发的气息来看，凌华估计，这是一件品阶不比她的金轮低的特殊法宝。
有此物的加持，就是再来一个淮钰，也拿这只鲛人没法子。
淮钰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心知凌华说的是对的。
他略微沉默过后，瞅了那只鲛人一眼，见他被那面诡异的镜子笼罩，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身上并无一丝杀气，这才缓和了气息，没有继续拦着凌华。
他撤开身子，跃上凌华的肩膀。
凌华缓缓走上前去，距离南景仅有一人之隔。
淮钰鸣金收兵，南景的镜子也收了回去，只是他手中的长剑依旧顽固地递着。
凌华只看了一眼落霞剑，视线便从落霞剑上移开，落在南景的脸上。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上有芥子空间的吗？”
她用芥子空间一向谨慎小心，按道理来说，这南景也不过是六阶，不应该发现才对。
南景偏了偏头，道：“你只有元婴期的修为，但是身上有细微的空间波动，更重要的是......”他将那面镜子又召唤了出来，“你那个芥子空间，与我的虚空镜同出一人之手。”
凌华呼吸急促了起来。
“万年前，我娘替我向一位仙器师求来了这面虚空镜，乃是特意为了契合我的灵根而打造，你身上的芥子空间有与我这虚空镜同源的味道，乃是同一块仙灵玉髓所出。”
凌华茅塞顿开，难怪......
她忍不住凑近南景，“前辈，您所说的那位仙器师，是否是云青溪云仙器师？”
考虑到对方的本事大，年纪也大，凌华还是决定唤对方一声前辈
面对这个问题，南景却是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一直叫那位仙器师为混账。”
凌华一噎。
不过心里大致能猜到，南景口中的那位仙器师，约莫就是她老祖宗了。
峰回路转，想不到最终竟是在这只鲛人这里，听到了老祖宗的消息。
这会儿的她，看这只鲛人变得顺眼许多，甚至还主动从芥子空间内，取出一瓶饲灵丹递过去给对方。
凌华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南景一愣，不过丹药递了过来，他当即将手中的长剑往凌华手中一丢，满心只有凌华手中的丹药。
从玉瓶中掏出一枚丹药送入口中，他嚼了嚼，带些怀念道：“没有那人炼制的好吃。”
当年他娘从那人手里抢了不少东西，其中便有那人专门给他契约妖兽吃的丹药，他娘抢到手后给了他几枚。
他吃过后，念念不忘直到现在。
那日从一只蚂蚁身上闻到一股味道，与记忆中的味道有些接近。
眼前这人炼制的丹药，带些与那人相似的味道，但是又远不如那人。
凌华苦笑一声，这人居然拿她炼制的丹药与老祖宗的相提并论，那是她能比得过的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这只鲛人，知道她老祖宗的一些消息，对她并无恶意，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
“前辈，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您莫怪。晚辈柳凌华，想请您上岛一叙，不知前辈可方便。”
南景看着凌华......凌华肩膀上对他瞪眼的淮钰，没说话。
于是，凌华偏头盯着肩膀上的淮钰，“嗯？”发出疑问。
淮钰哼了一声，身后的尾巴将他脑袋盖住，眼不看为净。
凌华抬起头，重新看向南景。
南景身下漂亮的鱼尾，化为两条健壮修长的大腿，脚下一迈便登上了岛，走在凌华前面，轻车熟路地往凌华开辟的那个山洞走去。
倒是真不客气......凌华腹语道。
她盯着前方那双腿，这双腿，便是先前她那枚化形丹的功劳吧？
化形丹倒是没有白吃。
这枚化形丹，说起来本该是火山云豹的才对，这炼制的材料还是火山云豹出的。
剩下的两幅炼制材料，也被南景拿走了，得同南景拿回来才成。
三人入了山洞，南景好奇地看了一眼洞中的躺椅，伸出手摸了摸，然后试探地坐了上去。
躺椅有规律地摇晃，舒服得南景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凌华坐在他身旁，取出一些灵果供他享用，趁南景心情正好的时候，凌华轻声开口道：“前辈，能同我说说我家老祖宗之事吗？”
躺椅渐渐不再晃动。
南景从久远的记忆中翻出关于云青溪的那一部分，回忆道：
“我久居深海，知道的也不多。不过那位仙器师是寻一种特殊的炼器材料来到深海，被我娘见着了，我娘先是抢了他的东西，见他长得好看，喜欢他，他不愿意，我娘退而求其次，要求他替我炼制本命法宝，他答应了。”
“后来他走了，我娘天天等他，想要再见他一面......”他语气顿了顿，“不过他人没来，反而送了两个孩子来给我娘，让我娘照顾。”
“我娘很生气，不过没有杀那两个孩子，但是也不想看到，就让我把他们传送走。”
“其中一个被我传送到沉渊大陆这边......至于另一个......”他眼里闪过心虚，“我想试试这虚空镜的威力，看看到底能传多远，不过另一个传着传着，既不在沉渊大陆，也不在浮天大陆。”
“可能被卷入时空乱流，被时空乱流绞杀了。”
“除了这些，便再也没有了。算下来，我也只见过那位仙器师一面。你若是想要知道得更多，得问我娘。”
他说话，带着一种不问世事的天真，简洁明了。
山洞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凌华神情怔愣地坐在一旁，周身的空间仿佛都凝固了。
隐约间，她似乎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半晌后，她哑声道：“前辈，不知道是否方便见见您的母亲。”
“我娘？”南景先是疑惑一声，接着便道，“我娘三千年前就死了，你见不到她。”
沉重的气氛被他这话直接戳破，凌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只鲛人，透着十分的不靠谱，估计他娘就是还活着，也不会靠谱到哪里去。
他娘抢了她老祖宗，这只鲛人估计也是有样学样，也抢了她的东西。
而且，没有还她的打算......
她瞄了南景一眼，试探性问道：“前辈，我先前的东西，可否还给我？”
南景一听这话，猛地摇摇头，坚持原则道：“不行，要用东西来换！”
他娘说了，东西到了手里，不能白白还回去。
他这样，凌华就计较起来了。
“我先前给您的那瓶丹药，里面一共有十枚丹药，那您这边应该还我十件东西才对，现在还差九件......”
凌华毫不客气地向他伸出手，“您看，我还请您上岛，还用上等的灵果招待您，作为补偿，您是不是应该让我自己挑剩下的九件东西？”
南景犹豫了一下，觉得凌华说的没错，于是又点点头。
淮钰闷在自己的尾巴里，无声嘲笑南景。
就这点脑子？
先前但凡多说一句话就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