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色冷笑一声，周围浮现出彩色雾气。
祂诞生于世间的有毒瘴气中，化身为神后，更是变得绚丽多彩。
“够了， 玫瑰是特别邀请过来的人类。”颜松半挡在玫瑰面前，脸上挂着冷笑：“你是想要同时挑衅两位高位神明吗？”
绀色青灰色的瞳孔泛着彩虹般的流光，祂张开手，凝聚而出的瘴气凝结成丝，绕着在场的众人盘旋着：“就算是祂们亲自来了，也得给我让开。”
玫瑰握着金属长鞭的手略微收紧，汗水顺鬓角滑落，嗓子里无比干涩，却连吞咽口水的间隙都没有。
就在水涟漪准备强行放倒绀色时，一股冷冽中暗藏暴虐的神力从帐篷外蔓延。
水涟漪收回自己手中的纯水，更是勾着颜松喇叭裤上的红布条，“回来。”
颜松被扯得一晃，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绀色周身的瘴气萦绕着，手中的法诀掐得飞快：“哼，一群仰人鼻息的废物，我……”
……
随着距离的靠近，绀色和颜松终于察觉到一布之隔的神力。
陆东序抬起手掀起门帘，伴随着眼神上移，那充斥着压迫性的冰冷眼神落在祂们身上：“哦？口气不小。”
绀色面色一僵，手中凝聚的法诀骤然消散，祂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只是……”
与绀色的紧张不同，玫瑰脸上出现喜色，随后像是想到什么，收敛脸上的笑容，略侧开头看向陆东序的身后。
见陆东序身后空无一人，玫瑰眼神微沉，却没有张口询问。
“陆、陆哥，麻烦你看一下祂。”玫瑰思索片刻，有些费力地喊了一声哥。
陆东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无视门口脸色青紫变化的绀色，一边靠近一边冷声道：“叫我名字就行。”
“好。”
玫瑰见对方没有亲近的意思，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床铺上的神明身体溃烂程度加重，胸口微弱的起伏让人知道祂还在努力支撑。
水涟漪凝聚出的纯水勉强压制住祂的挣扎。
“……灵魂受损。”陆东序看着神明身上逐渐断裂的命运丝线，周身的压抑感愈发强烈，他抬起手，星辰之力萦绕在他的指尖。
在星辰的帮助下，断裂的命运丝线重新连接在一块。
神明原本痛苦的喘息声略微平复下来，在破碎本源的救助下，被面疮破坏的肉体缓慢开始修复。
颜松眼睛睁大，扯着水涟漪的袖口，用着大大咧咧的声音说着悄悄话：“我靠，命运权柄这么牛逼吗？我也想要。”
“……”水涟漪心中叹气，无数次感叹自己实力足够强。
哪怕是星辰神明发怒，祂也能保证完好无损地送颜松离开。
陆东序对于这个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颜松并不在意，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床上逐渐陷入平静的神明。
“还是无法解决吗？”玫瑰敏锐地察觉到陆东序沉默背后的压力。
陆东序看着那勉强连接好的命运丝线，正在一点点地消融。
这个特殊的“毒”，竟然连法则都在侵蚀。
陆东序从其他时间线上得到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啧。”陆东序沉默半晌，突然侧过头咋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戾气。
玫瑰一时间甚至想笑出声，刚刚陆东序的神情，跟沈玉衡闹脾气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把长鞭盘好挂在腰间的钩子上，带着浅笑的脸上，满是此时神明所欠缺的勇气：“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不然我们这些玩家，早就可以吊死在副本里了。”
绀色抿着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故意用肩膀将玫瑰挤开，祂直勾勾地盯着陆东序的脸：“告诉我实话，祂还有必要撑多久？”
“……你既然有伴侣，就应该懂我的想法。”绀色冷着一张脸，情绪的剧烈波动让那瘴气不受控制地摇晃。
陆东序歪歪头，看着对方怒气之下，所掩饰的恐惧痛苦，突然露出微妙的笑意：“呵。”
“？”绀色一愣，随后瘴气直接冲向陆东序：“你什么意思！”
星辰之力像是银河一般，蔓延成展开，将瘴气卷入其中，狠狠撕碎。
颜松一惊，想要上去拉架，却没想到被水涟漪冷冰冰的手掌抓住后颈。
“别管。”水涟漪眉头微皱。
绀色跌坐在地上，口鼻被陆东序的神力弄得向外流着血，察觉到颜松动作后，祂更是低吼一声：“不用你们假好心！”
“蠢货。”陆东序站在绀色的面前，低沉优雅的声音带着无尽嘲讽：“我不会像你一样，除了杀了自己的爱人，别无他法。”
“我会为他找到活路，或者……陪他一起死。”
陆东序不想再搭理这个蠢货，直接看向水涟漪和颜松，说道：“我需要去一趟虚无地底，让那些闲得没事的神明跟过来。”
“好。”水涟漪身体化为一道旋涡，卷着颜松直接离开去摇人。
玫瑰则跟在陆东序身后走出帐篷，她抿着唇，低声说道：“沈弟弟还好吗？”
“还好。”陆东序睫毛轻颤，他手指略微蜷缩，轻声说道：“这次的‘毒’，有概率传染到玉衡身上。”
“什么？”玫瑰一惊，她抓紧腰间的长鞭，追问道：“您为什么会这么推测？”
陆东序嘴角下压，想到沈玉衡突然爆发的头痛和发抖的症状，俊美的脸上像是摄人心魄的魔鬼：“命运。”
那命运要他们相遇，纠缠在一块后，却又让他们分离。
玫瑰不太理解，只能询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陆东序看向玫瑰，毫不客气地释放了全部威压。
星辰之力与命运权柄的重压落在玫瑰身上，她痛哼一声跪在地上，灵魂从肉体中略微脱离。
“噗……”玫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眼前一片漆黑，如坠冰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突然对我动手？’
玫瑰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发觉自己无法感应到身体，她思绪里逐渐浮现人类濒临死亡的后悔与恐惧：‘该死，这该不会是假货吧……’
‘得告诉他们……’
陆东序看着对方灵魂的色彩，将星辰之力烙入对方灵魂中，随后手掌微动，将玫瑰的灵魂重新砸入体内。
“嗬！”玫瑰骤然睁眼，原本仿佛消融的皮肉完好无损，甚至有股神清气爽的感觉。
陆东序看着对方有些呆愣的样子，语气平静地解释着：“我利用星辰之力，在你灵魂上打下烙印，应当能对‘毒’有简单的防护。”
更能够抵挡一次高位神明的全力攻击。
不过为了避免人类激动时去挑衅神明，后面的内容陆东序并没有告诉玫瑰。
“谢谢。”玫瑰郑重道谢，听着陆东序说道：“你继续帮祂们撑下去，等我回来。”
想到帐篷内沉睡的小猫，陆东序似是承诺般说道：“我会很快回来。”
杂乱的神力已经从不远处蔓延，陆东序飞身而起，率先冲着一个方向离开。
水涟漪和颜松则带领其他别扭的神明跟了上去。
在黄金龙逝去的地方，陆东序停下脚步，望向那深渊。
陆东序身上还穿着那为了诱惑沈玉衡，而特意幻化的衬衫与西裤。
整个人简洁的打扮与身后那些穿着华丽的神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没人出声质疑他的决定。
神界已经没有完好的土壤了，就连那是用于救治神明的地点，都是由几位旧神联手搭建，将虚无压制。
此时整个神界都被虚无侵蚀着，而地下更是重灾区。
哪怕没有深入其中，在场的神明都有要被吸入虚无，嚼碎神力的恐惧感。
“……真的要进去吗？”这位神明身穿一袭白袍，脸上被白油彩涂得难见真容。
祂名为灾司，所到之处总会出现灾祸。
一开始神界众神甚至怀疑是祂弄出的“毒”。
直到灾司要被弄死时，水涟漪出现解救了对方。
也是水涟漪前去邀请，胆小的灾司才愿意跟着出来。
符镀眉尾微挑，冷笑一声：“我这个被神殿干废过的神都敢下去，你怕个屁啊。”
在邱珠死后，藏于邱珠密室中的神明皆被解救出来，然而长久的幽禁和肉体上的痛苦，让不少神明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到最后，只有最后被关进去的符镀还有出来战斗的能力。
所以符镀才看不上明明强大无比，却又胆小如鼠的灾司。
“柔弱”的灾司被怀疑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神殿围剿中立神时，祂一神就弄死近十位同品阶的神殿从属。
“我……”灾司低下头，手指不断地绕着身上的白袍。
“再吵，别怪我揍你们。”颜松握紧拳头，冷笑一声：“涟漪也会帮我。”
众神沉默下来。
陆东序抬起脚踩在一缕虚无之力上，他微垂着眸子，身上的星辰之力缠绕在命运之上，像是一柄利器，势如破竹地冲入虚无之中。
“我帮你一把。”符镀晃动一下肩膀，身上金光乍起，金子顺势将陆东序捅开的道路搭建成形。
金灿灿的样子，将里面扭曲的黑暗衬得不那么骇人。
“不错。”陆东序对着符镀微微点头，随后整个人跳入甬道之内，快速地下坠。
符镀被夸得一愣，随后单手握住两把长刀，紧跟其后：“喂，别着急送死啊。”
其他神明深吸一口气，到底选择共进退。
哪怕有符镀的神力加持，周围的光亮也逐渐减弱，直至彻底陷入漆黑。
“砰！”仿佛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嘶。”
符镀躺在地上，心中唏嘘着。
祂感受到周围出现实体，本想要利用神力缓冲，却没想到这里竟然难以使用神力，直接摔得腿骨从皮肉中刺出。
陆东序站在不远处，听着那些神明接连骨折的动静，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嫌弃。
虚无能够吞噬一切，如此深入以后，神力的使用必然受阻。
在队伍中收尾的水涟漪感受到不对劲，强行调转出水纹，接住了自己和颜松。
“哧——”一柄火把照亮地下的景象。
早已准备好一切物件的水涟漪升起如火把般的照明神器，随后将其塞到颜松手中，淡淡开口：“讨厌火。”
“哦哦，好。”颜松接过，想到自己过高的体温，刚想离得远点，就被对方扯着腰间的布条拽了过去。
水涟漪幽深的眸子盯着颜松，吓得对方呆成了捧火把的挂件。
符镀先一步修好自己的腿，捡起一旁掉落的长刀，抬起头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原本以为应当一片虚无的地下，竟然出现了一张张扭曲的脸，在雾气中不断地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呻吟。
“这是假的。”陆东序抬手，直接让神力剥离了大半的雾气，露出里面真实的景象。
那些看似扭曲的脸，竟然都是藤蔓。
符镀走上前，眯着眼睛细看，却发觉那人脸般的纹路开始蠕动，似乎在跟祂说着什么。
“……”
陆东序看着符镀离着藤蔓越来越近，眉头缓缓皱起。
就在符镀想要咬在藤蔓上时，不等陆东序出手，祂自己就猛然惊醒，抬手直接把长刀砍在上面。
藤蔓掉落在地上，瞬间散为一团雾气。
灾司用白袍挡住口鼻，轻声说道：“有毒。”
“什么！”众神紧张地站起身，想要返回地上时，又听见灾司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是面疮的那种。”
符镀无视那些神明愤怒的眼神，原本总带着狂傲气息的脸出现了凝重之色。
“有东西藏在里面。”符镀侧过头，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藤蔓上有声音让我进去。”
“嗯，进去看看。”陆东序抬起手，星辰之力拨开挡在前面的符镀，同时对着水涟漪说道：“你们两个断后。”
“所有不正常的存在，皆杀。”
符镀见陆东序和水涟漪都能使用神力，一方面羡慕这些旧神的力量强劲，一方面不甘示弱地调转体内力量，渴求在危险中换得自保之力。
在场众神分别掏出照明神器，光影流转下，藤蔓被拨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