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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舆图来看,陈性善最终确认,朱棣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山西或北平。

他从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山东!

之所以沿着拒马河往北跑,就是想要调动陈性善大军北追。

而导致的结果,就是涿州、涞水一带,会出现大块的真空地带。

他朱棣就可以借此机会突围,沿着白沟河南下。

只要过了白洋淀,早被调空了兵力,导致守备空虚的河间府,再没有能牵制朱棣大军的能力。

一旦朱棣与苏谨的军队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苏谨赶走英国佬的消息,北伐大军自然早收到了消息。

之所以没有退兵,就是在赌。

赌他们生擒或斩杀朱棣后,将会给叛军造成巨大的打击。

而朝廷也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布防。

最好的结果,就是拿下朱棣为质,与苏谨谈判,哪怕隔江而治。

因为,朱棣不可怕,但苏谨太可怕了。

在苏谨赶走英军后,朱允炆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他隔江而治。

在他的构想下,就算苏谨兵锋再甚,想要一举攻陷整个大明,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大不了,他就学南宋忍辱负重,将大明分为北明和南明。

只要假以时日,卧薪尝胆,总有再次一统天下的机会。

陈性善在离京之前,朱允炆曾召他彻夜畅谈,他自然深知这一点。

但现在朱棣居然朝着苏谨奔去,如何不令他心惊?

若是朱棣顺利和苏谨汇合,应天危矣!

陈性善的神色终于失了从容,面色愈发惊慌:“追!决不能让燕贼离开保定!”

朱棣似乎真的如他所料,已经绕过涞水河畔,正率领大军沿着白沟河南下。

但他似乎又和陈性善所料有差。

此时靖难军的行军速度不仅没有加快,反而在减缓。

甚至,朱棣还有时间开始整肃军纪,将所有兵种阵列重新整顿。

“神机营各将出列!”

“末将在!”

朱棣神色冷峻的站在几人面前,最终在一个人身前稳稳站定。

“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李陵祖吧?”

李陵祖大声应道:“是!”

朱棣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孤没记错的话,你爹是李申?”

李陵祖一愣,旋即眼中露出愤恨的光芒:“回王爷的话,我爹是李申!”

“好!”

朱棣目光灼灼盯着他:“告诉孤,你现在所责为何?”

“臣乃神机营营内提督!”

“辖下所制有何!”

“臣麾下有配装火器步兵共3600人!骑兵1000人! 炮兵400! ”

“步兵皆列装燧发枪,每一小旗配有步战车一,骑兵长短铳、弩箭皆备,一人三骑!”

“炮兵每旗皆备有盏口将军(石炮)、炸药包、没良心炮!”

“好!”

朱棣意气风发的看着他:“现在你告诉孤,你想不想报仇!”

李陵祖咬了咬嘴唇。

那可是杀父之仇,李陵祖怎么可能不想报?

但靖难军刚历新败,追兵穷追不舍,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对此,李陵祖不是没有怨言。

朱棣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怎么,有怨气?”

“臣不敢,臣没有!”

“没有还是不敢!”

李陵祖低下了头:“臣...不敢。”

“哼,倒是没骗孤。”

朱棣冷冷一笑,旋即从身上掏出舆图,直接蹲在了地上。

同时抬头瞅了他一眼:“愣着干嘛?难道还要孤找人给你拿张凳子?”

“臣不敢!”

李陵祖赶紧蹲下,与朱棣脑袋并脑袋的凑在一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朱棣快速在舆图上比划出几个位置:

“你把神机营的炮兵放在这里,等到炮声响了,就给孤狠狠地打他的中军!”

“步兵全部放在这里,给孤挡住敌军的冲锋!”

“还有骑兵,给孤绕到后面,专打他们大军的连接点,不求杀敌,只求乱其军心,明白吗!”

李陵祖眼中透着欣喜,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棣:“王爷,咱们不跑了?”

“跑你娘个球。”

朱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老子等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多人,不就是用在今天吗?”

‘啪!’

他的手在舆图上狠狠一拍:“功成还是身败,就在今日!”

李陵祖咬牙站起,深深一躬:“臣,敢不为王爷效死!”

“去吧。”

朱棣笑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孤能信着的人不多,你莫辜负了孤的信赖。”

“王爷放心,臣一定为王爷拿下首功!”

神机营是朱棣手上最大的一张王牌,是一支全火器的部队。

这一世,他的神机营火力更加威猛。

不仅如此,朱棣手中还有一支神秘部队——燕王内卫。

这支内卫并不负责保护朱棣的安全,而是专职破坏。

这支部队武艺精湛,忠心耿耿。

但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装配了苏谨提供给他的所有最新式武器。

迫击炮;

五六式;

甚至还有十门野战炮,每一门炮都配了二十发炮弹。

之前守紫荆关的时候,朱棣压根就没打算动用过这支部队,而是留到了现在。

紫荆关前,击败陈性善容易,但想要伤其根本太难。

而这白沟河,就是朱棣为他准备的一个巨大坟场。

在这里,他将要焚烧一切。

命神机营去往指定位置后,朱棣带着大军继续南‘逃’。

而陈性善派出的斥候,眼睛死死盯着朱棣逃窜的方向,偏偏忽略了这一支悄悄离队的数千人部队。

白沟河吹来的河风渐冷,吹拂着化作枯树的残枝,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腥味。

午后阳光正好。

“燕贼大军已至何处?”

“叛军现在白沟河下游,按照目前的速度,我军将在容城和雄县之间追上叛军!”

“好!”

陈性善擦了把额头的汗珠:“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不能卸了力,决不能放燕贼跑了!”

“是!”

过了容城之后,可能是距离白洋淀越来越近的缘故,河风开始变得渐渐大了一些。

秋后的阵阵的凉意,吹在士兵的脸上,精神为之一振。

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找到些许胜利的感觉了。

像这样追着敌军跑,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多人心底都在默默回忆着,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好像距离上次大胜,已经好远好远。

但那又如何呢?

先赢不是赢,谁笑到最后,谁才能笑的最好。

追击士兵的嘴角渐渐上扬,似乎即将看到胜利的那一刻。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打碎了他们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