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一眨不眨低瞧着食盒里热腾腾的饭菜,大块的肉片不要钱似的在盒子里堆成小山。
肉片还都是肥多瘦少,十分阔气,白花花的油花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还有满当当的浓稠的稀饭和滚刀块的白萝卜,在肉香里格外吸引人。
他是遇到神仙了嘛?
是他阿爹死了,给他找了神仙救他一命嘛?
若不是神仙,如何会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到饭菜里,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喷香的肉,软糯的稀饭,清甜的蔬菜,慰藉了他空空的五脏庙,很久没有这样的暖意慰藉肚子了。
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又舔干净了残余的油花,久违的饱腹感让他幸福地几乎要昏过去。
一连几日,他都待在医馆,大夫给他开了药,由身边的小药童给他包扎换药。
除了额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身上也有不少狰狞的破口。
都是逃荒的路上被人打地或是摔得。
药童给他用的药颇有疗效,加上刘绾君日日送来地饭菜都是满满当当,荤素搭配。
营养补充的好,因白寒送人来的时候给的诊金也十分充裕,所以大夫十分舍得用药,他的伤口好的很快。
现下虽然没有完全好,但原先流血化脓的伤口被好好处理了,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除了不能乱动,已经基本上大好了。
就连大夫也啧啧称奇,说是这少年体质十分不错,竟然恢复地这么快。
养好伤口是个日久天长的活计,不必一直占用医馆的医疗资源。
这天刘绾君来送过午饭,等少年吃完,便打算去大夫那里结算清楚银钱,先带少年离去。
“你且安心吃,我去找大夫结算银子,吃完饭便随我回去。”
少年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并不吭声,抱着饭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他的眼中闪过迷惘,阿爹,恩人,会收留他吗?
若是不会,这可能是他吃的最后一顿好饭了。
要慢慢吃。
这边刘绾君找医馆借了板车,医馆的药童帮着将人绑在板车上,以免伤到了骨折后重新接骨的胳膊腿儿。
少年仰躺在板车上,眯着眼望着一望无垠的蔚蓝的天。
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带动着板车走向不知好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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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这几日也不曾闲着。
自从来了州府,匆匆安置了家人们,便赶去拜见郡守接管一些事务。
他们这次搬家搬得十分匆忙,州府的铺子也连带着有些乱套。
好在阿九如今得了刘大叔的教导,已经是个成熟的主君,将凌乱的事务安排的有条不紊,还不忘给附近的街坊送了些吃食以表亲近。
他的妻主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也有可能真的授了官职,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远亲不如近邻,保持和睦的邻里关系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且说阿九在家操持不断,刘绾君是个女孩儿,阿九因为感激刘大,又觉得这孩子着实聪慧,便也带着她一起做事。
家里忙忙碌碌,白寒也在州府忙忙碌碌。
那日初来乍到,郡守大人亲自接见了她。
郡守大人面色憔悴,不像曾经在宴席上见的那样风采卓然。
想来是西北的战事和难民的逃窜让郡守也十分操劳。
如今圣上并不喜欢花团锦簇的花样文章,反而追求实干。
先皇一生好大喜功,追求表面功夫,整的国库空虚,边防薄弱,留了个烂摊子。
圣上如今这般,也是自然。
因此这样的喜好也体现在了人才的选拔任用上。
白寒的答卷颇得欣赏,圣上巡视地方呈上来的考卷的时候也对着这张答卷十分赞叹。
不过这消息也是他们有些门路的人才知道,就连白寒本人也不知道,她的答卷还被圣上细细看了。
如今西北战事吃紧,他们州府正是连接西北和京都的关键要塞,圣上也十分在意,连连几道圣旨下来,都是要求做好西北的战事补充和支援。
郡守大人又是欣喜于得到圣上的关注和重用,又是忧心自己办不好差事,反而触了眉头。
又想起来白寒这么个曾经得了圣上赞叹的人,便上书一封,为白寒求了个官,想着若是白寒有些真本事,那是最好,自己还能有个知人善用的名。
若是一般,她也能讨个圣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