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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的表情明显动容了,一挥手,大踏步走向院落里另一间房。

钧亦在我身后推了我肩膀一下,我便老实跟上。

把我送进了玱玹的书房,钧亦就退了下去。

玱玹看向我,带着他招牌的嘴笑眼不笑,眼神跟五神山抓到我偷吃东西的时候一样。五年的相处让我知道他此刻是在按捺着怒气,不由得抖了一下。

“兰香姑娘,别来无恙?看你这样子,像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何事让你忙到……让我之前足足等了五年?”

我毕竟在他手底下当了五年宠物,知道这时候得乖顺,不然就是火上浇油,只忐忑地笑了笑。

“说吧,你又知道什么了?阿念到底中没中毒?涂山璟为什么要帮玟小六和相柳?他是不是和相柳勾结着给辰荣残军卖物资和军备?还有……我妹妹小夭,你又得到了什么新的线索?”他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实在是没有想好怎么跟他说,只不过之前一时情急,只想着先把小六的痛苦减轻些。

此刻见了他这个隐忍不发却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我打起精神,斟酌着开了口:“殿下,请您放心,二王姬此刻安好,没有中毒。但是大王姬——”我知道只要提了小夭,他前面那些问题都会暂时抛在一边。

果然他猛地站起,走近我身旁,握住我的肩膀沉声道:“你别跟我绕圈子打哑谜!我等的已经够久了,我虽然有耐心,但是对于你快要消耗殆尽了。你最好如实招来,小夭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在哪?”

“她离你很近了。但是她的安好取决于你。”我费力地说道。

“我?”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笑道:“跟你们狐狸打过了交道,让我明白一件事情。”

接下来他把我一个翻身按到了书桌上。

“你们狐狸,个个是狡猾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低头。”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俯身到我耳边:“我曾经,养了一只浅金白狐在五神山。”

我听他提起这茬,心道不好,奋力挣扎了一下,奈何没有什么灵力,毫无效果。

他的手按住了我的右肩膀,又道:“很蹊跷,从此兰香就失去音信了。而现在那只狐狸逃走了……你就又出现了。我记得,我曾经射中你的右后心是不是?不如我们此时就看一看,它身上的疤痕,是不是也在你身上?”

我紧紧抓住衣襟,挣扎了一番,碰掉了他书桌上的好多东西,他力气那么大,我还是挣脱不开,只能叫道:“你堂堂西炎王子,如此轻薄,成何体统?”

他的手停住了,把我翻了过来,眼睛里划过一丝得意:“体统不会让你招供,你看,你这不就露了破绽了?”

下一刻,他软软倒下。

涂山璟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一时之间变化太仓促,我握着衣襟不知所措。

涂山璟扫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周围,微微蹙着眉头道:“小六已经让我救出去了,你也跟我走吧?”

我刚要答应,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声,那行刑的蒙面人之一的声音响起:“主上,大事不好了,那玟小六被人救走了!”

涂山璟一挥手,门被他用灵力挥飞,直直撞向门外那几人,他又紧随其后补了几下,几人不是他对手,都被击昏过去。

他拉着我的袖子,“走!”

我随他跑到门口,地上掉落的椭圆形灯笼上飞起了一只像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只不过是淡橘黄色的。

我正觉得眼熟,那光点便直直向我飞来。

我躲闪不及,随即手上传来一阵啃骨噬肉般的剧痛,我尖叫了一声,倒向涂山璟的后背。

待我再醒来,睁眼是一处昏暗的棚顶。

王十八顶着眉毛上鲜红色的还未长好的疤痕凑上前来看我。

我感觉手疼得不得了,侧过脸看,见玟小六在另一张床上半坐着,手上缠着层层纱布。

她的床前,围着涂山璟和相柳。

我小小地羡慕了一下。

“妹子,你醒啦?”王十八的大嗓门响起。

涂山璟闻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看向了我,也问:“你怎么样了?怎么突然昏倒了?小六给你看了一下,身上没有伤口,可是有哪里痛?”

我想说我哪里都痛,手也痛,心也痛。

可惜现在不是喊痛的时候,我坐起身看向了小六,轻声说道:“蛊……到了我身上。”

小六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下到了你身上?!”

涂山璟同时问道:“什么蛊?”

小六看了看他,垂头丧气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蛊……以前百黎的一个老婆婆送我的,我以血喂养,只知道种给对方的话,我痛对方也会痛……我原本是想种给玱玹的,我……”

血。

虽然我和叶十七都曾喝过小六的血,但是蛊虫上我身不上他身,大概是因为我喝的时间更近些吧。

相柳也开了口:“那,可有解蛊之法?”

我摇了摇头:“百黎的情人蛊,一雌一雄,脾气难测,极难驾驭。中蛊者命脉相连,感受相通,这也是为什么小六痛,我也痛的缘故。”

说罢我轻轻敲了敲手,眼见着小六瞧着我瞪大了眼睛。

一时之间屋内众人默默无言,各怀心事地沉思着。

还是相柳先开了口:“情人蛊……听起来是有情人之间用的。”

王十八张开大嘴看向我。

我冲他笑笑:“是呀,我还蛮喜欢六哥的,他也经常来我这里坐一坐,或许——”

或许我们之前一起在黑暗的绝望中度过,她脆弱的神经有了我的陪伴才不至于崩溃。更往前,她帮助路边的我,甚至拿自己的血来救我……总之我是蛮喜欢她的,有情人,有情就好,至于是爱情还是别的情,那都是人类自己擅自分的类,有时自己兴许都区分不出来,更何况蛊虫呢?总之我现在和她是同命连心了,我连不喜欢她都不能够,因为一旦讨厌了她,情人蛊便成了断肠蛊。好在,我是真的讨厌不起来她。

涂山璟急急走近我,说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

也是,前任和现任眼看着搅在了一起,他怎么能不急呢。

我冲剩余的人点点头,笑道:“诸位,先失陪一下。”便下了榻,跟在脚步匆匆的涂山璟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