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脑子懵懵的,说不出话,就那样傻傻的任由男人的影子映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韩东将一杯牛奶递到他唇边说:“大口吸,喝完。”
他仍旧呆呆的伸出手,握住杯子,却察觉韩东没有放开的意思,眼神点了下已经碰到他唇角的吸管。
他便听话地凑上去含住,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不住地吞咽。
真是好大一杯奶,杯子见底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千米的高空上,飞机安稳飞行了。
裴逸终于在恍惚中撕开一线清醒,反复吞咽是给他缓解起飞时高压耳鸣的。
……可,硬让人喝点什么,这是对付小朋友的办法吧?
韩东把杯子放下后,又给他调低椅背,随后打开一条薄毯,盖住他的双腿。
私人飞机,机舱十分的宽敞,但做完这一切,韩东仍在他旁边没有走,侧头看着他,“头疼吗?”
裴逸急忙摇头,他也不舍得让韩东走,一双眼睛痴迷地黏在男人的身上,根本移不开。
他好像又成了雪地里的那个潘伟明,那种见一回少一回的凄怆感在心头萦绕不散。
韩东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眼中像是浮出一丝疑惑,开口时声音发涩,“怎么这样看着我?”
裴逸觉得有什么马上就要冲破那颗酸胀到麻痹的心脏里喷薄而出,他忍不住了,于是笑了下,用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我总要……多看你几眼。”
谁知,听他这话,韩东虽然眉目拧的更紧,但眼神却完全清明了。
男人注视他片刻,试探着问:“你是谁?”
他又懵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裴逸。”
韩东又问:“我是谁?”
这回他立刻就答了,“你是韩先生。”
韩东似欣慰地点了点头,用给他一百分的语气置评,“很好。”
裴逸,“……”这是当他老年痴呆了么……
接着几乎是瞬间,他就看见男人的脸色沉肃下来,而后,他听见韩东郑重地说:“那你记住,你有一辈子的时间看韩先生。”
韩先生说,一辈子?
裴逸,“……”这是……在对他许诺什么吗?
韩东可从来不是个轻易把承诺说出口的人,一旦说了,必说到做到。
韩东这是,看他样子太可怜,哄他?
不,就算是哄他,韩东也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裴逸头开始头晕了,一下消化不了这弹指一瞬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此时,韩东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那必须是通体舒畅啊,裴逸忙不迭摇头。
接着,韩东又像是小心试探地问:“那,你能不能说说,是怎么开始的?我是指,失眠,头疼。”
现在不坦白更待何时。
裴逸脑子拼命转,好半天才把一切退到最初,“第一次失眠,是因为你突然离开,心里不适应。没等适应过来又开始拍《至尊天下》,可能是导演的要求太高,我一时够不上,很着急,越急就越够不上,慢慢的,把自己能演好的也演不下去了。开始我是想笨鸟先飞,每晚就睡三个小时,到后来,突然发现自己想睡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