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小襁褓比放进保温箱里,护士给宝宝摘了小帽子,贺骁定睛瞧着,快两个月了,还是皱巴巴粉嫩嫩的一团小脸。
也难怪。
生下来时,才四斤多。
这些天他抱着儿子,时常会认真看一眼小家伙的皮肤,淡淡的青色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脉络清晰,将来长大了一定很白。
像那女人。
一时心口发沉,一口气便提不上来。
眉宇紧皱,他转身走出病房。
阿亮见他脸色不好,低头恭敬递过雪茄,打着火机。
他低头点着,掀了掀眼皮,瞧着那缭绕的烟雾片刻,神色不定地稍微抬眸,夹烟的手递给他。
阿亮见他神色,内心叹气,这些日子骁哥心情差成什么样,谁都明白。
多事之秋,大小姐变成了这样,小少爷又是一路抢救才堪堪渡过了危险期,而若惜夫人……
阿亮立刻接过雪茄,嘱咐旁边的小弟干净把烟熄了,怕骁哥来火,如今他特别的阴晴不定。
贺骁蹙着眉宇,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眼神淡漠地看着病房里,专家掀开保温箱的小被子,弯腰给小家伙做检查。
医生摘掉口罩出来时,得到男人一声沉沉的谢谢。
医生恭恭敬敬回答,“贺先生不必客气,应该的。”
贺骁微微侧目,“小儿这里,就麻烦多费心了。”
“小少爷小身子骨虽然先天不足,但只要悉心呵护,茁壮成长不成问题。”
男人点头,随后转身,医生抬手擦汗,身上的白大褂脊背已经湿透。
贺骁走进病房时,何老太太正在病床前握着贺茕的手垂泪,见男人进来,老太太悄悄别过脸把眼泪擦了。
一抬头才见是媳妇的哥哥。
这个男人的身份,老太太知道,当初一个电话打到墨先生那里,言简意赅警告不要让何山再去招惹茕丫头。
贺骁没做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几天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何老太太起身,也微微颔首,回头望着床上面目沉静似水的女孩儿,老人家一时情绪控制不住,轻声哽咽,“见天儿问那些个脑科专家,为啥问来问去就是醒不了,身上的伤都差不多恢复了,也过了危险期……”
贺骁站在窗边,眸色发沉地眺望着窗外。
正值六月酷暑,天气和人心一样的燥热。
良久之后他转身,眸色极淡,也算安慰了一句,“亲家婆婆,总会醒的。”
反而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要比旁人镇定得多。
妹妹是他一手带大,自小习武,特工出身,身体素质不同于常人。
所以这些年小丫头走南闯北,接任务无数,他就是放心得下。
总工算起来,他暗中出手帮她摆平任务只有一次,就是她刚刚出道那一年。
这一次,他也打算亲自来的,可她在电话里说了何其狠的话,气得他打消了念头。
当时F国那边他自顾不暇,皆因为若惜生子引起的一场混乱,事情越闹越大,他分身乏术。
贺茕看着没心没肺,其实特别心疼他这个大哥。
何老太太又呆了一会儿,毕竟年纪大了,想着那边何山第三次手术又要开始,不禁深深叹气,俯下身时花白的头发落在贺茕的脸侧,紧紧握住女孩儿冰凉的手指,“丫头,快点醒来吧,阿山待会儿又要做手术,干娘哭一会儿不要紧,你知不知道,你醒来,他才能挺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