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只好蹲下,对着这么个与自己同病相怜,同样是被迫寄人篱下的可怜人,又是个小孩子,她还计较什么呢?
“小少爷,你乖,你吃不得那个,上次吃完就生病难受了你还记得吗?”
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哪知道厉害,小手伸过来,捏住若惜的一根手指。
若惜的心就软了半截,离开了父母,身边唯一的姑姑心思又全部在男人身上……
若惜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听话,你真的不能吃,我可以给你做别的,但是得你姨妈准许了你才能吃。”
周亦坤的嘴角就弯了起来,“谢谢,还有……sorry.”
有点害羞,倒是被教育得听懂礼貌。
“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问她。
“若惜。”
“哦,若惜……”小家伙呢喃着,踮着脚趴在流理台上,专注地看着若惜切水果。
小家伙的父母她都见过,但都不太记得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这小男孩长得倒是极清俊,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
若惜观察他,小小年纪就被当做人质扣在这里,他的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权势地位真的比亲情还重要吗?
那天下午到晚上,贺骁都没回来。
若惜女主人一样自由地招待着贵客,客厅里大小姐说起话来咋咋呼呼,周亦坤插不上嘴,若惜偷偷地笑。
日落西山,余晖散尽,欢乐的时光过得格外快,送他们走时,若惜分外舍不得大小姐,舍不得这一下午的热闹,烟火气息。
“豆芽菜,过来。”门外台阶前,贺茕眨眨眼。
若惜走过去胳膊就被大小姐一把摁住,笑眯眯朝她贴过来,“怎样,现在对我大哥,不单单只有惧怕了吧?”
若惜低头,脸热。
“我回来就听阿亮那厮说了一天一夜,我哥他么转性了啊。喂,有没有被他迷倒,爱上他?”
贺茕眯眼瞧着若惜清丽的容颜,轻细的眉心间那点愁绪,她一下午都看着,年纪小小,却心事重重。
贺茕问不出答案,也只得叮嘱,“既然跟了我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争取早日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侄子,第一个男人,想不爱上都难,你说是不是小嫂子哈哈……”
大小姐笑着走了,若惜却在原地站了很久,车声都消失了,她还在怔淞里,因为大小姐的那句“一家人,”那句“小嫂子,”还有那句“白白胖胖的小侄子”……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内心触动翻涌。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所以,她也一直不问自己,是戒心是回避还是无奈?
都有吧。
“爱贺骁”这三个字,需要抽筋剥骨,剜心剔肉,是为天理难容,背负着人间七十二宗罪责,可即便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她也曾在心里苦苦挣扎过,努力过,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从未想过要娶她……
所以,还是算了吧。
心脏却蓦地绞痛,她蹲下来死死捂住,仿佛这样,就能让份不该有的感情埋进灵魂深处。
五月,小雨淅沥,台风的季节还没有来。
若惜终于接到王志明的通知,定好了时间,地点,若惜去见刑侦素描专家,描述那晚看到的男人体征。
去的地方是校园旁边小吃街深处的住宅小区。
王志明说是以周雪的名义跟房东租住的,女大学生,在夜场工作,有个单独的校外出租房,怎么推敲都很正常。
若惜在发给司机大叔和王姨的短信上也说明了,是去找同班同学罗红梅。
晚上五点半抵达小区,若惜左右观望一阵儿,十分小心地上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