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手巧。
那日傍晚归来,见前院亮起五彩琉璃的光晕,院子的常青树上系满了彩条和气球,一盏盏红色喜庆的灯笼上印着描金的小动物图案,她正踮着脚往一棵树丫上挂。
那红彤彤的灯笼映着她一双玉白的小手,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大红外搭针织衫,乌黑如缎的长发逶迤在雪白的脖颈,她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中间。
那时,他些微顿住脚步。
映在眸中的小女孩儿,侧影姣好,该有的在他的滋润下也逐渐都有了,清婉如莲般,她是个小女人了,偶尔穿一回鲜亮颜色,透出的艳美,灼他的眼睛,晃他的心神。
“贺先生,快来看,可都是若惜小姐布置的呢。”
若惜这才惊觉他回来了,回眸灿然一笑,接而颊畔微红,羞声低问,“好不好看?”
他走到她身边,听她微笑地说:“除夕守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也有给骁哥哥准备新年礼物,”
他当时没说话,俯身将她搂进怀中,仿佛一身强悍的肌肉有一瞬间松动,舒展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倒在了她轻弱的身子上,赖了很久。
但是春节的前一天,从傍晚至深夜,若惜并没有等到他。
往常下班会准时归来的男人,说不了就不来了。
大年三十那天,天气真是好,万里无云,无风无浪,这样好的天气真是老天的恩赐,那一晚唐人街的方向热闹欢庆,燃放烟火的声音竟然传到了孤零零的半山小白楼。
从日出到日落,若惜的脸上挂着节日的笑容,也与王姨淡笑聊天,一同包饺子,做年夜饭。
白天的寂寞完全可以掩饰,可一旦夜晚降临,形单影只的孤寂,她低头时不能再忽视。
院子里,红色的灯笼在夜风里招摇着寂寥的喜庆,若惜双手抱肩,枯站许久,最后蹲下来,发呆地盯着那迎风飞舞的彩条,发出声响。
“若惜小姐,贺先生来电话啦!”王姨兴奋地跑过来,可见她的样子,又有些小心翼翼。
若惜去接,王姨有些迟疑。
若惜淡淡一笑,“给我吧。”
她没说话,那头同样静默,电流中是此起彼伏的烟火声,还有女人咯咯轻笑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沉地穿透夜色,到她的耳朵里依旧那般迷人,沉稳又平静,“我有事。”
“嗯。”
这样隆重的团圆日,自然他是要陪着未婚妻的。
除夕夜,新年伊始的美好时刻,把你打回了现实,见不得光的,永远,可能也见不得光。
若惜在心里劝自己,也不用矫情,你呆在他身边用的是什么心思,你与他过什么除夕,守得什么岁?他是谁,你又是他的谁?
可泥足深陷,陷进去的都是什么?
真真假假,付出的,还哪分得清哪一部分是演戏,哪一部分是真心?
若惜抬头望着烟火漫天的夜空,慢慢用手遮住双眼。
“山下不远的广场,每年都有人去那里放烟花,让王嫂带你去看。”
“好,谢谢贺先生有心安排。”她轻笑,话里到底是带了刺吧。
那头不再开腔,气息微冷,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