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说笑,那样徐徐缓缓的眼神,那样轻笑的语气。
若惜瘫倒在他的阴影里,囚笼一样,被他罩住。
他捻灭了大半截烟,单膝蹲下来,修长笔挺的西裤折痕一道一道,脚上穿着白色的皮鞋,看着实在尔雅。
就是这样从容尔雅,却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手指捏起她的下巴,指腹轻捻,朝她吹出嘴里的烟雾,“我的脾气,你最好尽早摸透,摸不透,我帮你。”
“今晚这顿饭不吃,你的那位简叔叔,不是举家搬迁了吗?有没有兴趣知道他们一家人的下场?”
若惜轻轻抖起来,嗓子发紧,一点一点扼住了呼吸,不能说话。
他歪了脑袋,侧脸如峰,皱眉望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徐徐淡语,“跟着我你会舒服的,你从头到尾就注定是我的,第一次在公寓错吻了你,我就记住了那种淡淡好闻的青瓜味了,我还看见了你淡粉色的卫生巾,从此忘不掉。你爸要杀我,却连累你差点跟我一起丧命,后来在山洞里,你发烧不知,我吻你很久。你的初吻是我的,你的人还想给谁,嗯?”
回过头来时又是那副温柔淡笑,大手摸着她乌黑的长发,“站起来,好好吃饭,这么善良的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吧。”
简叔叔,简叔叔……
小小的女孩子,眼底映出的,除了男人好整以暇的笑,还有无边的绝望。
她是一株浮萍,没了爹娘,没有依靠。他是魔鬼,控制着整个宇宙,轻勾手指,要她生死眉头都不用眨,斩断了她的翅膀,那个怀抱那么冷,却一意孤行,想要囚他。
他温柔的笑里没有一丝是吓唬她。
上午简叔叔带她去银行,将保险柜钥匙交给她,说明了一切,才登机离开。
现在深夜,时间过去十多个小时,他的手机里,准确提供了简叔叔一家的落地时间,和新家的地址。
念到最后,他低眸,静静看她。
那眼神仿佛在笑着说,别人的生死一线,掌握在你的手里,若惜。
若惜真正了解到他的无所不能了,彻底的了解到了。
她吃了王嫂再次送上来的饭,他把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他喜欢这样。
若惜就一口一口的吃,提线木偶似的,再不言语。
吃过了饭,他叼着烟微微俯身在她的书桌旁,拎起她的书包,皱眉不满,“怎么这样重,难怪长不高,给压的。”
他拿出她的考卷,看得懂所有的科目,老师给打的红叉前,他勾唇一笑,轻拍桌面,“过来写作业。”
若惜听话地走过去。
卧室门关上,他的气息终于消失。
若惜笔直地坐在椅子里,乌黑长发落在桌面,泪珠汹涌,两颊边的发丝一点点湿透了。
抽屉里是爸爸妈妈的照片,若惜将照片拿出来,捏着边沿手指颤抖,哭泣无声,撕裂心肺。
人生未满十八岁,迎来了全部的黑暗。
夜里,若惜反锁了房门,可他照样能进来。
那层纸一旦捅破,倒省去他许多事,要干什么,毫不遮掩了。
不算很大的一间卧室,布置温馨床也格外柔软,贺骁嫌窄,男人浓重的气息进了被子里,那道小小隆着的身体便重重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