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行字的落款,纸张很硬,有个淡黄色的圆形水迹。
若惜抖着双唇,整个人失魂了一般,十指发抖,一遍一遍抚摸,直到自己的泪滴重叠在那个圆形的水迹上。
爹地,爹地……
她从椅子上滑下去,揪住心口,哭声撕裂,痛彻入骨。
原来是这样。
真相是这样。
爹地是被她害死的,若非她当初给那个人打了电话,她或许和爹地已经安然离开。
是她给对方通风报信,把杀害爹地的刀亲自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可笑可怜她,这些时日居然还住在仇人的家里,还与他谈笑风声,甚至还对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动了情。
而她,多么可笑啊,蠢到给爹地蒙羞。
恨,恨那个人,也恨自己。
若惜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在干什么,天色灰茫茫的在她眼中没有一丝光彩,日头好大,刺得她眼睛几乎要瞎,她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又哭又笑,一路如此。
山腰上那栋显眼秀气的小白楼,依旧气派地矗立着。
那天晚上她来到这里的心情,是浮萍终于落地的安定,仿佛溺水之人终于寻得一根浮木,他便是那根浮木,让她可以放心攀附。
而今,一切成了早有预谋的大笑话。
门口泊车路上停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若惜认得,黑色低调的车身,犹如刀光冷箭。
她特别安静的模样,无声无息踏进了雕花大门。
忽然记起前些日子帮王姨摘樱桃,下了雨,他来拎她衣衫的前襟。
当时是有多傻,怎会认为他光明磊落?
浑身鸡皮疙瘩,若惜觉得这一切都好龌龊,脏污不堪。
她的身子簌簌发抖,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静静踏进了早已为她敞开的客厅大门。
男人低缓的谈笑声自沙发那边传来,若惜看见了冯浩,阿亮,俩人无一例外都别开了目光。
若惜凄冷厉笑,讥笑出了声音,细柔的嗓子像是动听的琴弦一样,稍微用力就会扯坏,她那样凄厉地笑着出声。
沙发那头,徐徐的低笑声缓了下来。
王嫂看见了面白如纸失魂落魄的小姑娘,一惊,不过三五天的时间,怎么就憔悴成了这样?
目光慌忙往身侧正在喝茶的高大身影望过去。
男人优雅潋目,吹开茶面上的云雾,浅浅喝了一口,茶的苦与香同时侵入肝脾。
薄唇是一点一点勾起来的,犹有笑影,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上身是修身的白衬衣,衬得他斯文尔雅,面冠如玉。
午后的阳光落在那道强悍笔直的脊背上,像一堵墙,让人望而生畏。
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视线淡淡看过来,盯着她湿湿红红的眼眶,仿佛又笑了,“不是搬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若惜听着他这把带笑的嗓音,才觉得真龌龊。
这一刻愤怒的仇恨达到了顶峰,将被小小手掌攥的汗湿的那封信狠狠的朝那张无情的脸上砸过去,“无耻!”
一副甜细的小嗓子破了音,眼泪冰凉冰凉,坠成一线。
她身子站不稳,抖如筛糠,看着像风中百合枝,堪堪欲折。
王嫂往前迈了一步,便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