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在房间里终于缩不下去了,王姨不肯走。
房门一直敲,敲得她耳朵嗡嗡的,方才将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折腾得脸颊通红,满头大汗,最后咬着嘴唇想,总不能躲一辈子不出去。
越不出去,王姨就越会疑心,以为她怎么了。
匆忙地跑进浴室,用冷水洗了脸,整理头发,眼眶发红地去开门。
手才搭上门把,就听见外头低沉的男人声音。
她拧动门锁的手指倏地一抖,僵住。
又想转身躲,外面的对话声音却让她停住了脚步,在说什么,洗衣液什么的……
还想再听,门又响,很重的三声。
若惜一怵,男人平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若惜,王嫂敲门敲很久了,为何不开?”
她咬住下唇,血液都凝固了一样,漆黑眼仁里,惊慌四起。
“把门打开。”
小女孩儿慌乱成一团,他的嗓音,让她尤其害怕,抗拒去开那扇门。
男人明显没了耐心,又敲一声,这一声重的若惜差点吓坏,以为他来了脾气。
不敢再闷着不开。
咔嗒一声门打开,不过只开了条缝儿,他倒也没蛮横推开,男人装模做样,带着严肃和疑惑,与王嫂对视一眼,然后分别望她。
他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若惜蓦地一定,眼神从慌乱变成疑惑,最后抬头去看他。
她站在门里,逆光中看不清这男人的一双眸色究竟如何,但见他轻轻蹙起了墨眉,高高身形站得笔直,双手插袋,面色略带严厉和不耐,俯视下来。
他说:“阿嫂说你哭了?”
“没,没有。”若惜难堪地别开小脸,咬住嘴角,还是控制不住脸颊越发的涨红滚烫。
又听见他四平八稳地说:“是因为果汁弄脏了衣服,所以不高兴吗?那衣服很贵?”
若惜呆懵,他是这样认为的?
这人皱眉扭头,不甚在意的和王嫂说话,“家里有强力去污的洗衣液么,给她一瓶。要么阿嫂你费点心,亲自帮忙处理一下,估计是件很重要的衣服。”
若惜渐渐听懂,他以为那真的是粉红色的果汁了。
心脏,还有悬空的五脏六腑,脑袋里弹跳着的每一根神经,通通归了位。
“一件衣服而已,哭什么?这么大个人了,眼泪到不值钱。”他还训她。
王姨替她说话,“哎呦贺先生,女孩子天生爱衣服,白色的裙子沾了颜色就毁掉了,您一个大男人,不懂的。”
他冷哼,俊逸的唇角却勾着弧度在笑,“行,你们女人,我是不懂,也懒得懂,我下楼。”
走下两个台阶,又回头,平静无波的目光盯在若惜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掩住眸底的暗色汹涌,一脉正经地出声:“哭得我心情差,罚你做晚餐。”
若惜一颗心,到此刻彻底放下,望他眉眼寡淡,无一不是正常的模样,赶紧温吞吞地点头,“嗯,好的呢,骁哥哥。”
那声“骁哥哥”听的他心酥,转身下楼时,面无表情又分明吃了甜头的样子,何其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