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阴沉着脸不吭声,穆程欢踢了踢他的灰色手工皮鞋。
穆青泽睁开眼,这个时间医院安静,光线也暗,男人的一双眼眸在暗光里更加漆黑如潭,薄唇抿成了冷白的直线,拿过穆程欢耳边的手机。
电话里妮可的声音在冷风里瑟瑟抖着,“穆程欢,是在c区六楼的西病区吗?我正往这边走。”
穆青泽攥紧手机,转身往走廊尽头大步走过去。
刚到走廊出口,妮可已经过来了,清冷灰暗的光源束着那道清瘦矮小的身影,跑过来的。
跑到门口,妮可猛地停住脚步,呼吸一下子被冰封了一样,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地愣了片刻。
她的手不自觉地往身上宽大的羽绒服里缩了缩,接着没事人一样低着头,眼睛盯着远处的穆程欢,脚步僵硬地往她的方向走。
经过穆青泽的身侧,妮可头皮发麻,仍旧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不断拧着的揪痛的砰砰声响。
很久了吧。
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有见他,没有联系他,没有想他。
可是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却叫那清冽熟悉的他的气息,蜇得每一根神经都泛起丝丝的疼痛。
妮可咬着牙快步经过他。
男人的目光冰冷的拉低了空气中的温度,浑身射出的那股戾气,是因为妮可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人的宽大的羽绒服。
穆青泽往走廊外走,灰色的手工皮鞋踢得地面塔塔直响。
伫立砸门口的位置,视线隐约朝外面扫出去。
什么也没有看到,车,或者是男人。
穆青泽把手从长裤口袋里拿出,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半磕的眼底,沉黑且充满愤怒。
“你怎么才来?”
穆程欢迎向妮可,目光也打量她身上的那件不属于她的羽绒服,“自己一个人来的?”
妮可没有回答,视线下意识避开她的审视,望向病房门,“我爸爸怎么样了?”
穆程欢皱眉,安慰着说:“年纪大了身体自然衰老,避免不了的规律,医生让保守治疗,至少现在顾老先生还在。”
妮可怪异地扯嘴一笑,走到病房的门边上,也不进去,就在那个位置上站着。
她低头躲在暗影里,距离每个人都很远,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之后便没再说话,就安静地在门口呆着。
穆程欢皱了皱眉,走过去,“你……不进去看看你爸吗?”
其实她原话想问的是,你都不想进去看一眼你爸吗?
妮可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摇了头,“不。”
“……”
如果不想看那还来干什么?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肯进去?
穆程欢感觉自己脑袋里都快拧出一套绕口令了。
穆青泽自从妮可出现后就一直站在走廊的窗户口,向来抽烟不狠的他今天连续抽了五六根。
凌晨十二点多,病房门从里面打开,穆母一脸憔悴的倦容走出来。看到妮可的时候愣了愣,然后嗓音嘶哑的道:“你爸爸,睡着了。”
“嗯。”妮可站在门口,依旧没有迈进一步,但是望向病床的眼睛里,不断的是复杂,冰冷,可又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