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事儿落实了,罗盛勇拿着钥匙去家属院找自家的房子。
家属院最前面是一栋楼房,以前的单身宿舍,现在改做教室。
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音。
家属房跟团部的布局一样,平房、一排十户,很好找,分的是端户。
师部的家属多,住房紧张,但师部还是提前给他腾出住房。
罗盛勇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完全是沾了妻子的光。
包括自己调动到师部,相信有能力的不止自己一个,但因为妻子的原因,自己被选中。
其他小院都种上小菜,罩着玻璃棚子里。
自家这个地是刨了的,但没种。
“你是罗科长?”听到响动,隔壁家出来一位四十出头的军嫂。
“是,请问你是…”罗盛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我是邱桂生家的,我姓于,于山菊!”中年妇人笑道。
于山菊前年才上来的,家里两个孩子,一个参军,一个考上大学。
她办理了内退,上来陪丈夫。
“哦,你是邱部长的爱人!你好,嫂子!”
难怪邱部长那么热情,感情两家是邻居啊!
“你好!我家老邱一直盼着你们搬过来!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于山菊热情道,“钱老师啥时候回来?”
“说实话嫂子,我都几个月没见着她娘俩,啥时候回来,我还真不知道。”罗盛勇笑道。
“也是,哪儿都想吃蔬菜,谁不想请钱老师过去帮忙?看来跟钱老师做邻居,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于山菊有些惋惜。
见这小院光秃秃的,有些尴尬,于山菊忙解释,“你家的地我们没动,不知道钱老师想种啥。”
自己退休上来,年龄不算大,整天闲着,除了在大棚打临工,剩余时间多,自家小院倒腾起来,蛮好玩的。
种了番茄、黄瓜、豌豆尖、空心菜等等,又种了几窝西瓜、草莓,小小的菜园子挤得密密匝匝。
“没事儿,短时间她应该回不来,你们要是想种,只管种就是,她在蔬菜基地那边多得是果蔬。”
罗盛勇看着空置的土地也觉得怪浪费的。
“那我就种些鸡毛菜吧!时间短,要是钱老师回来想种其他的,也不耽误。”于山菊满心欢喜。
整个家属院就这里空着,都知道是钱老师的家,没谁打主意。
盼着钱老师早点过来,然后钱老师种啥,她们跟着种啥。
听一零一团的军嫂们显摆过,去年跟着钱多多早早种菜,早早吃上蔬菜。
馋坏她们了,跟这样的人做邻居不要太幸福。
偏偏钱老师回临芝还有事,短期回不来,真可惜。
这小院光种鸡毛菜的话,份量不少,到时整排的家属们都能分上一些。
罗盛勇打开房门,墙面雪白,新刷的石灰,窗子上也新刷了油漆,还能闻到一股味儿。
双人床、书桌、书柜、小饭桌、盆架、小火炉这些生活物资一应尽有。
就连灶台上都放着锅碗瓢盆,还有蜂窝煤啥的都置办好了,真的是拎包入住。
只是这会儿东西都落了一层灰。
“上次以为钱老师会入住,我们把东西就全搬进来了!”
于山菊看着满屋的一层灰,不舒服,勤快人见不得屋里灰扑扑的,拿起抹布就要开干。
“谢谢嫂子!我自己来就成!”罗盛勇哪能让邱部长的爱人动手?
“那你忙!我去把外面的地弄了。”于山菊也没勉强,心里还惦记着外面的小院。
罗盛勇拿着抹布很快打扫干净,把布匹、棉花、奶粉啥的营养品都搬到屋里。
“哟,罗科长,你这是把商店给搬来啦?”于山菊打趣。
第一次见随军的置办这么齐全,自己也就几身换洗衣物就上来。
“呵呵,孩子小,媳妇怕这里买不到,特意带上来。”
“钱老师可真是个细致人!考虑周到!”于山菊赞一句。
“她就这样,走哪儿习惯大包小包的,不然心里不踏实。”罗盛勇呵呵笑道。
“当妈的可不都这样?走哪儿都想着孩子!”于山菊说着想起自己的孩子。
考上大学的是小女儿,十六岁高中毕业,考上帝都一所名牌大学。
女儿从小乖巧懂事,读书厉害,不用人操心。
参军的是大小子,现在也不过二十。
不喜读书,高中毕业在社会上晃荡,成天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裹在一起。
叛逆又不服管教,怕他学坏,邱部长托关系,把这小子弄进部队锻造。
进了部队这个大熔炉,再桀骜不驯的叛逆都能给你治得服服帖帖。
刚参军不过几个月就随着部队上南疆战场,参加轮战。
于山菊刚上高原没多久就接到消息,整天坐卧不安担忧儿子。
去年收到来信,部队撤下来了,一切安好,于山菊悬着的心才放下。
但还是不放心,特意回内地去部队看望。
训练场上,正带兵操练的儿子长高了好一头,以前干瘦的身板变得高高大大、结实强壮。
青涩、桀骜的小子终于长大懂事,刚强、勇敢、果决,提为排长。
身穿绿军装、干练的平头,衬得整个人阳光、干净,一身正气。
哪里还有以前那副吊儿郎当、浑身带刺的叛逆、张狂模样?
见到妈妈突然出现,儿子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呆立当场,傻愣愣的。
于山菊百感交集,抱着儿子热泪盈眶。
和部队领导交谈,领导对小子赞不绝口,是块当兵的料!
体能、技能在同期新兵中排前三,身手敏捷、脑子反应快。
新兵三个月的集训下来,成了各排抢着要的兵蛋子。
上战场后适应很快,成长也很快,成为勇敢的尖刀排队员,在火线上多次完成重要任务。
危险重重,差点儿没回得来,为带回重伤的战友,被敌人打中腿部。
小子不顾自己腿部流血,愣是拖着战友一点一点爬回阵地。
于山菊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儿子,既骄傲又后怕!庆幸儿子活着走下战场。
“妈!我很好!”儿子对妈妈翻来覆去的在自己身上查看很是无奈,“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好多战友都长眠在南疆。”
“妈知道!妈知道!妈只是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于山菊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儿子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