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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贵人望着胤禛恍惚的神情,心知他是将自己当作了那位已故的纯元皇后。

她低头自嘲一笑,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别人的替身,可为何这一年相处下来,心却不自觉的痛了呢。

苏培盛担忧的看看皇上,再看看菀贵人,他也知道,自己主子是想起了纯元皇后。

可是,可是眼前的女子可是菀贵人呀。

菀贵人再抬眼之时,已是一派懵懂模样。

“四郎,四郎?菀菀在这里,四郎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胤禛被菀贵人带着疑惑的温柔声音唤醒,他皱了眉看了看,才发现这是碎玉轩,不是从前潜邸中的莞栀院。

“朕去看看皇后,菀贵人也随朕去吧。”

苏培盛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菀贵人得宠以来很是受皇上喜爱,苏培盛深知是因为她那副容貌。

只是身为女子,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好在菀贵人没有察觉。

胤禛到景仁宫的时候,后宫妃嫔皆在,连两宫太后都派了人来探望。

端妃正在夸赞温显卿的医术。

“温太医真乃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本宫从未听说过,妇人血崩还能救回的。本宫原本为皇后娘娘悬了心的,现下终于可以放下了。”

温显卿还没说话,年世兰不屑道。

“端妃不必悬心,有温太医的医术,皇后娘娘又是大清的国母,自然是吉人天相,安然无恙。

若端妃真的悬心,皇后娘娘身子恢复可还要时候,有的是你伺候的日子。”

端妃不疾不徐,轻笑道。

“是。本宫也是如此思量的,为皇后娘娘侍疾,乃是后妃的本分,本宫自当甘之如饴。”

外面太监通传。

“皇上驾到~!菀贵人到~!”

待胤禛进到景仁宫正殿,众妃嫔给他见过了礼,胤禛看向温显卿。

“温太医,皇后如何了?”

温显卿又跪了下来,回道。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已醒,精神尚可,但气力虚微,且兼产后虚空,需得尽心调养才是。

只是...”

温显卿看了看四周那许多双眼睛,住了口。

胤禛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他还是问了问。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只是皇后娘娘此次有孕本就不易,经此一事,以后恐怕难以再孕。”

温显卿没说的一点是,他从乌拉那拉氏的脉象上看出,她应是用了何种强力助孕的药物。

换句话说,这胎本就不正常。

而且,乌拉那拉氏还用了影响胎儿生长的药物,只是这药物不太容易被诊出来。

温显卿还是这两日没事干便为乌拉那拉氏诊脉,又在施针后的银针上看出了若隐若现的蓝色,这才确定是药物所致。

只是他可不能说出来,太医院其他人也诊不出来。

胤禛摆摆手,只道“知道了”,看着既不在意也不意外。

胤禛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寝殿,剪秋忙跪下请安。

“皇上吉祥。娘娘醒了有一会儿,刚才又睡了。”

胤禛走到乌拉那拉氏床前,看着她苍白虚弱的面容,看了许久,却在她脸上一点都找不到芸熙的影子。

她们不是亲姐妹吗?

“等皇后醒了,告诉她,朕来过了。”

胤禛也不理还在地上跪着的剪秋,转身出去。

剪秋连挂在眼眶的眼泪都忘了落下,愣怔的看着皇上冷漠的背影。

德太后跟前的人回到永和宫,将景仁宫中的情形禀给德太后听。

德太后半晌没有出声,许久,打发了宫人,才叹着气对竹息道。

“是她自己不中用啊。那孩子哀家虽然没见到,但是听人说,极为可怕。

宜修是皇后,却生下这样一个孩子。

莫说后妃议论,便是哀家也觉得面上无光。

大清自开国至今,哀家从未听过哪位妃嫔生下畸胎。

偏偏到她这里,她既是哀家的儿媳,更是哀家的堂侄女。

不怪皇帝疏远她,但是皇帝不能一直疏远她。

皇后的宝座,必须在自己人手里。”

竹息见德太后说话已是气喘吁吁,忙将她扶着躺下,担忧道。

“太后娘娘近日怎么越来越重了。奴婢担心您。

依奴婢看,您先养好身子,才能为皇后筹谋。”

德太后躺下后好了点儿,她道。

“竹息,哀家如今才四十一岁,可是哀家病了这一年的日子,好像老了十岁。

哀家已经没有心力筹谋什么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近日哀家总做梦梦到当初选秀之时,你说,哀家这半生,是不是错了?”

竹息默了默,才道。

“太后娘娘,您是病得久了,胡思乱想。

您怎么会错呢?错的是别人罢了。

您生来就是做太后的命。”

德太后笑了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她缓了许久,又说道。

“哀家一生没有做过皇后,所以总想着宜修能安安稳稳做皇后。

对了,眼下已经八月了,过了年,先帝三年就够了,皇帝也该选秀了。

你找机会告诉隆科多,宫里,还是要有我们自己人,要能帮衬着皇后才是。”

竹息便寻了机会去将德太后的话转告隆科多。

乌拉那拉氏缠绵病榻已经近两月。

这日,她命人取了那柄白玉如意在身边。

剪秋扶了乌拉那拉氏坐起来,将那玉如意放在乌拉那拉氏手边。

“娘娘,太医嘱咐了,您的身子还没好,平日应尽量少触碰寒凉之物。

这如意虽是玉质,但触手也是有一丝凉的,要不,您就这么看看好了。”

乌拉那拉氏不理剪秋的话,她拿了玉如意在手,轻轻触摸把玩着,慢慢道。

“本宫这次栽了大跟头,你看看这景仁宫。

从前皇上来一回,这景仁宫才暖一回。

如今才九月的天气,这景仁宫已是冷透了。

后宫中人已是落叶知秋,凡事都去禀了华妃。

本宫听说,年羹尧竟一点也没有从前的烈火性子,这倒是奇了。

你说,他不狂傲,怎么能惹皇上生气呢?

皇上不生气,华妃便要一直与本宫分庭抗礼,本宫实在是头痛。”

剪秋道。

“娘娘是病中多思了。您乃皇上的妻子,现下在病中不能伺候皇上,才叫华妃暂理琐事。

待您身子好了,皇上必会重新厚待于您。

这后宫,还是您说了算。”

乌拉那拉氏看着手中的玉如意,这是从前长姐最喜欢的物件儿。

“厚待?何为厚待?

姐姐去世前,不也伏在皇上的膝头,要皇上善待本宫吗?

自姐姐去世这许久,皇上何曾有一日善待过本宫?更遑论厚待。

本宫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与本宫都知道。

可是自打出了这个事,皇上连景仁宫一回也再没来过。

本宫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恨!

从前在潜邸之时,皇上总是念着姐姐。

后来便是华妃,现在又多了个菀贵人!

这宫里的女人多的让本宫讨厌!

可是啊剪秋,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了。

本宫是皇后,本宫为了家族的荣耀,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怔怔看着手中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