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三十斤!”
六十斤,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不够吃的。
“那钱了?”
“一分钱没给!”二丫更加委屈的道。
张二狗还能说什么,分家一分钱不给,那还怎么过日子。
哪怕分个几十块钱,也是好的。
这等于是扫地出门。
看样子,二丫在这个家里是吃了哑巴亏了。
一家人都不待见她的丈夫,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一样被欺负,只能靠自己。
本来别人家的事情他不想管,但这不是别人家,而是二丫,自己的二妹,不能不管。
张二狗看了一下二丫,这些日子瘦了很多,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三丫,小丫,来帮忙。”张二狗走进厨房,把带来的老母鸡处理一下,煲汤给二丫补补营养。
不然孩子,大人都遭罪。
“好的大哥。”
三丫和小丫应声,和他走进厨房,洗碗的洗碗,洗锅的洗锅,生火的生火。
张二狗掌勺,就开始做起午饭来。
“大哥,你来了。”
突然何必从外面走进厨房道。
原来是大舅哥来了。
对于张二狗,他是非常怕的。
何必老实,又胆小,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家里会被欺负的原因。
“嗯,来看看二丫。”张二狗回了一句,就没理他。
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他说一说的。
何必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刚分家,家里一穷二白,大舅哥,两个小姨子来了,都没有能力招待他们。
家里还剩了点粮食,种了点青菜,别的啥都没有。
虽然他老实巴交的,但心里有底,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待见他,只能受气,当个受气包。
这次分家,父母对他夫妻俩的态度,直接让他心寒了。
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不是亲儿子,又或者只是捡来的。
就算是捡来的,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也会有感情的,不至于这样对他这个儿子。
没分家之前,他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每挣一分钱,都得上交父母。
现在分家,父母除了六十斤粮食,几个碗筷,三亩靠天吃饭的旱地水田,一分钱没给,养的鸡鸭和猪,一只没分,连个鸡蛋都没给怀了孕的儿媳妇吃。
媳妇怀孕,需要营养,生孩子,也要补充营养,才有奶,孩子才有口粮。
没奶,还要花钱买奶粉吃。
想去挣钱,一没手艺,二没挣钱的门路,除了种田,不知道干什么。
何必现在也是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个状态。
而且,父母分给他的余粮也不多了,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水稻刚种下,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向村里人借粮食了。
油盐酱醋,也快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让怀孕的妻子过的好一些。
如果再这样下去,妻子营养不良,甚至要饿肚子,孩子保的住保不住还是一个问题。
何必走出门,蹲在门槛上,抱着头,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奈。
午餐还算丰盛,张二狗带来了五斤肉和一只老母鸡,彻底改善了一下这个新家的生活条件。
但吃了这一顿,那下一顿了。
要是平时,何必见到有肉吃,那一定会胃口大开。
可现在,看着碗里的肉和鸡,他却一点儿的胃口都没有。
也吃不下去。
这些食物,不是自己的,而是大舅哥带来的。
本来他们三个是来做客的,到了自己家里,应该招待好。
可事实是,刚分家,家里一穷二白,连个鸡蛋都拿不出来,根本就没有能力。
二丫看着愁眉苦脸的丈夫,也是没有胃口。
三丫、小丫也没有动筷子,担心二姐现在的生活情况,根本就吃不下。
张二狗看着几人不动筷子,笑了笑道:“二丫,小必,三丫、小丫,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马上拿起碗,给二丫盛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二妹,先把这碗鸡汤喝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着想。”
“只有你把身子养好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才会白白胖胖的,更健康。”
“小必,你也吃,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张二狗对他道。
何必点点头,才拿起筷子招呼起来:“大哥,三丫、小丫,你们也吃。”
三丫、小丫勉强一笑,也吃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踩在人的心上。
随后,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
张二狗往厨房门外瞅了一眼,果然是二丫的公公婆婆,还有三个姑姑。
小叔子却不见踪影,想必是出去玩耍了。
何父何母和三个姑姑同时看向了他们,但都没有进来打招呼,而是径直朝厨房走去。
张二狗也没有多言,继续埋头吃饭。
然而,何必和二丫见到父母、公公婆婆回来,也没有进来跟她大哥打声招呼,还把脸别了过去。
这显然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好歹,张二狗也是他们的亲家,可见了面,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一声招呼都没有不说,还给脸色看,这得有多大的怨气才会如此水火不容。
“小必,咱俩出去走走。”吃完午餐,张二狗对何必说道。
何必点点头,乖乖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家门口便是一片广袤的田野,此时的水田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插上了水稻的秧苗。
远远望去,那一束束绿色的秧苗,犹如点点繁星,点缀在这片田野之中。
张二狗一直走,一直走,目光向着前方。
何必心中忐忑不安,跟在他的身后。
眼前这位大哥,何必第一次上门见他,就害怕的不行。
现在和二丫结婚后,对他还是有一种畏惧感。
加上现在刚刚分家,一穷二白,连粮食都不够吃,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油盐酱醋都没钱买,二丫没好日子过,觉得内疚,对不起她,怕大舅哥怪罪,骂他没用。
何必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但张二狗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何必察言观色,想从张二狗的脸上看出他这位大舅哥是生气,还是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还是一脸平静无波,高深莫测。
越是这样,何必越觉得不是滋味。
往往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都是平静的。
他就越加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