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娘和林菱如坐针毡,每日里不知要出去看几次,丐叔倒是个心大的,劝道,“你们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有我乖孙儿在呢,还有岑福小子,他俩武功那么高,不说以一抵百吧,那一拳打倒十几个还是富富有余的,”
林菱嗔道,“师兄,你武功也高啊,也没见你一拳打倒五个,”
“我这个年纪,怎能与他们比啊?那两臭小子血气方刚的,”
袁大娘双手合十,碎碎念着,“可千万要平安啊,要平安,要平安!”
“你们看啊,陆绎写信来说的也是大约,并没有具体写哪天到嘛,”丐叔拿着陆绎的信抖落着,又冲袁大娘说道,“袁大姐,照我分析啊,定是那两小的出了什么问题,故而耽误了,”
“我的外孙,哎哟,可说着呢,他们还那么小呢,这一路奔波,唉!今夏和雪儿都没有经验,陆绎和岑福就更别提了,这可怎么办好哦?”
林菱瞪了丐叔一眼,忙安慰道,“大姐,不会的,咱们俭儿和宁儿健康着呢,陆绎信里都说了,白白胖胖的,还说了让您安心,难道他还会骗您啊?”
三人正说着,门外有人说道,“放心吧,我已派弟兄沿陆路方向去迎了,我保证他们都没事儿,”话音刚落,谢宵走了进来,“袁大娘,林大夫,丐叔,陆绎他们肯定没事,这沿途都有我乌安帮的眼线,”
林菱笑道,“大姐,这回您信了吧?在谢少帮主的地盘,哪个敢放肆?”
袁大娘勉强笑了一下,心里仍旧悬着。
谢宵被林菱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脑袋,说道,“林大夫,这一年来真是让您费心了,我爹吃了您的药,又受了您的银针,身子骨强了许多,现下青儿也有孕五个月了,又多亏了您多方照拂,谢宵感激不尽,”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林菱笑道,“谢少帮主,这可担不起,我们可也是在你这白吃白住了一年了,”
“林大夫您又打趣我,您叫我谢宵就行了,”谢宵看了看袁大娘和丐叔,又说道,“原本陆绎写信让我送你们去杭州,可我这……嘿嘿,自私了些,为了我爹,硬是将你们扣在扬州一年,如今陆绎就快到了,我得给他一个说法不是,不然显得我不仗义了,”
丐叔接道,“你小子还知道亏心啊?这一年里,你们乌安帮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哪个有病有灾的,不都是菱儿出手救治的?”
“是是是,丐叔,您就别火上浇油了,您看,我这一天好酒供着您呢,”
“这就想堵我的嘴啊?”丐叔翘着二郎腿,“刚来时,我喝酒还有个伴儿,没几天的功夫,杨岳就开酒楼去了,上官姑娘又变成堂主了,老杨也带着孙子搬出去了,可倒好,我是形单影只,可怜哟,”
“丐叔,今儿我便陪您喝,您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得得得,我信你小子?”丐叔翻了一个白眼,“你有功夫,陪陪你娘子吧,还有,”丐叔冲袁大娘挑了挑眉。
谢宵会意,说道,“我掐算着这几日应该到了,从今日开始,我便亲自去城外接,保证接一堆活蹦乱跳的回来,”
袁今夏这一胎反应极大,任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人也渐渐消瘦下来,连走路都少了力气。陆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得嘴上起了个大泡,请了几个郎中看,都说没办法。
袁今夏见陆绎如此情形,也心疼起来,挣扎着安慰道,“夫君莫急,许是再过一些日子便会好的,”
岑福和穆雪也着急起来,两人便分了工,每到一处,岑福负责照看两个娃娃,穆雪便借了客栈的灶厨,变着法子做些好吃的,可都没用,袁今夏根本吃不下。走走停停,行程便耽误了。
这一夜,将两个娃娃哄睡,岑福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唤了穆雪过来照看着,自己敲了陆绎和袁今夏的房门,将陆绎叫了出来。
“兄长,嫂嫂这般情形,寻常郎中皆束手无策,眼下只有尽快到达扬州,或许林大夫会有办法,”
陆绎这些时日当真是急糊涂了,听岑福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嗔道,“你怎么不早说?”
“若是嫂嫂受得住,明日咱们快马加鞭,午时就能到扬州了,”
“好,”陆绎转身回房。
“夫君,岑福怎么不进来?你们嘀咕什么呢?”
“今夏,明日我们加快些行程,顺利的话午时便可到扬州,你可能吃得消?”
“真的?明日午时便可到了?”袁今夏喜出望外,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我就快见到娘和姨了?”
陆绎点点头。
“吃得消,吃得消,我什么事都没有,”袁今夏眼里放出了光,“夫君,我的妆奁可方便拿出来?”
“要它做什么?”
袁今夏双手拍了拍脸,笑道,“这些时日不曾好好打扮过,这般黄脸模样,夫君不嫌弃我就罢了,我可不能让娘和姨担心,我要妆扮美美的见她们,”
陆绎见袁今夏有了些精神,心里也稍稍敞亮了一些,调侃道,“谁说我的今夏是黄脸婆了?放眼整个江南,也找不出一个比娘子好看的来,”
袁今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夫君何时学会骗人了?”
“我哪有?”
袁今夏撇撇嘴,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这个姿色啊?凑合吧,”说罢翻了陆绎一眼,“就你这样的,我可没什么兴趣,夫君可还记得?还有呢……”
陆绎失笑,“娘子可从来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啊?”
“我心眼儿可不大,夫君莫惹我,我还能翻出来许多呢,对了,你还踹我一脚,不过……”袁今夏说着停顿了一下,上上下下看着陆绎。
陆绎已经有了经验,情知有孕之人便爱瞎琢磨,便陪着笑脸道,“又想到什么了?”
袁今夏勾了勾手,陆绎将脑袋凑近,刚要继续探头亲上一口,袁今夏一躲,伸手捏住陆绎的鼻子,问道,“夫君老实交待,那日里踹我那一脚,为何没用力气?你当时不是很讨厌我的么?”
陆绎瞧着眼前翻旧账的小女子,一副表情甚是可爱,便笑道,“你当时半个身子都爬进去了,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助娘子进去罢了,”
袁今夏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继续问道,“为何不唤我起来带上我一起飞身而入?”
“男女授受不亲,”
“夫君胡说,后来你不是带着我飞上阁楼了?”
“那还不是因为娘子太笨么?”
“什么?”
“我是说,我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娘子当时也是为了办案嘛,”
袁今夏噘嘴道,“夫君竟有两副面孔,当时可不是这样子的,”
陆绎心知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更说不清了,便将人搂在怀里,笑道,“今夏,可好些了?”
袁今夏靠在陆绎怀里,嘻嘻笑道,“夫君,当年我们一起下江南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并非刁难夫君,只是想起来和夫君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心里便觉得更加甜蜜,”袁今夏仰起头,“夫君说,我们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算吧,”陆绎宠溺地笑着,又调侃道,“只不过,娘子只有挨打的份儿,”
“我那可不是怕了夫君,我是敬重夫君,毕竟当时是人在屋檐下嘛,”
“是,我的娘子可是个尊敬上司、任劳任怨的,还是个聪明机灵又美丽活泼的小捕快,”
“啧啧啧……”袁今夏双手捏着陆绎的脸,转而正色道,“夫君,其实我后来都懂了,”
陆绎低声问道,“懂什么了?”
“你是为我好,只是你的方式容易让人误会罢了,”
“那你就在吃饭时,故意讲蛆虫恶心我啊?”
袁今夏一听,五脏六腑顿时翻腾了,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陆绎自责,忙扶住人,待稍微好些,又端了水来漱口。
“今夏,都是我不好,”陆绎一时嘴快,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袁今夏反倒是很开心,靠着陆绎胸口笑道,“竟然这般有趣儿,若不是腹中有了孩儿,我真想和夫君重走一遍江南,到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看一看,那些记忆里的我们,一定很美,很好,”袁今夏仰起头,“我现在很幸福,因为有你!”
“今夏,你所有的心愿,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完成!我也很幸福,因为有你!”
“那我们拉勾勾?”袁今夏伸出小手指,“等我们的孩儿生下来,我们便带上他们一起,”
陆绎伸出手指勾住,却说道,“不,我只要和娘子两个人,”
“夫君~~~那孩儿们呢?扔下不管了?”
“你看俭儿和宁儿现在的淘气模样,这个,”陆绎将手轻轻覆在袁今夏腹部,“也不会老实多少,带上他们,我哪里还有机会与娘子一同享受?”
“夫君说得也是,”袁今夏揉着腹部,“可我若是有一日见不到三个孩儿,我会想他们的,”
陆绎竟升起了些醋意,酸溜溜地说道,“有我还不够么?”
“够,够,就说俭儿和宁儿吧,长得和夫君一模一样,我看到夫君便如同看到了他们一样,”
“和我在一起时,心里想的还是俭儿和宁儿,”
袁今夏见陆绎的神情,便觉得有趣儿,忙搂了陆绎脖颈哄道,“我心里想的只有夫君,好了吧?”
“不好,说得如此勉强,”
“好好好,我重说,我心里想的只有夫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