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七小姐学艺满一年之后,便可以一心向佛、无心红尘之类的名义,向石家提出退婚。”
楚留香笑着看了看喜上眉梢的金明珠,接着道,“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此事办妥之后,自可从长计议。”
金元济却没有这么乐观,他摇头道:“这个计划看起来不错,但却有个难关。”
“据我所知,石敢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做到兵部侍郎的位置,绝非是一个容易哄骗之人!若是他执意不退,与金家起了争执,也甚是不妙。”
“这一点也不难解决!”楚留香神情依然平静,就好像在说一句十拿九稳的事情,“在此期间,我会修书一封给曾静!”
“当朝辅相?”
“对!我也算是帮过他的忙,现在让他还我一个人情,估计也不算太难。”
楚留香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石敢起自军中,又在朝中任职,算得上是颇有根基,也得到了天子的器重。若是再与贵府联姻,得到江湖的支持、充足的财富,也许曾相也会睡不着觉。”
“因此,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
金明珠听到此事可成,自然是甚为雀跃,但金元济却上下打量了楚留香,心中甚是惊骇。
在此之前,他对于楚留香做过仔细研究,自问已经对他的武功智谋有所了解,今晚他所说的方案也大都没有超出金元济的预判。
但是楚留香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居然能够揣摩当朝重臣的心思,并且将大好的机会双手奉上,这样的人不当官实在是太可惜了。
金元济终于表示了认可,其实他原先心里也有些犹豫,得罪石敢的后果确实严重,但他在窗外之时听到金明珠居然想要以死抗争,兄妹之情终于占了上风。
“楚兄大才,助我金家兄妹度过难关, 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江湖上行事,最忌讳的便是有恩不报!
若是楚留香不肯收取回报,金元济的心里便会始终觉得欠他一份人情,日后也难以相见。
金明珠则更是爽快,从被迫嫁人的灰暗情绪中走了出来,得意洋洋的自夸道:“只要你提的出来,金家都有办法让你满意!”
金元济一开始以为自己的七妹看上了楚留香,而自己对其也颇为欣赏,若是能够玉成此事,倒也不错,但此刻来看却并非这么回事。
心中有些遗憾,同时也松了口气,作为大哥的心绪总是矛盾的。
楚留香哈哈一笑道:“既然两位如此说,那楚某就不客气了!”
“峨眉派重开山门,自然是为了招揽人才,但据我所知,近年来为了川蜀武林的兴盛,峨眉派支出甚巨,已经有些周转不灵了!”
“我与秀云掌门素有往来,虽然她不愿意张口,但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因此,若是七小姐前往峨眉之时,能赠送或是借予金钱,必能有所裨益。”
“金家雪中送炭之情,无论是峨眉派,还是楚某都感激不尽!”
想不到楚留香居然开口要钱,倒是出乎了两人的意外!
金明珠倒是觉得,这个家伙四处留情,风流花心固然不好,但对于自己相好的女子倒也算得上是一片真心,时时帮扶,也不能算太坏。
金元济却考虑的更加长远,金家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东南半壁!这里是全国财富集中之地,也让金家固步自封,不太愿意走出去,这对于金家的长远发展不利。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与西南第一门派峨眉派搭上关系,那就像是围棋对弈之时,在边角之处占据了一块实地,以后必能发挥效用。
因此他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贤弟太客气了!区区银两又何需借呢?”
“为了感谢峨眉派史掌门帮我们金家这个大忙,让明珠心愿得偿,我愿意赠送一万两白银作为谢礼!”
“再说,当年郭襄女侠创立峨眉之前,游历江南之时也与我金家有过数面之缘,彼此相互照应也是理所当然。”
“等到此事告一段落,金某也当亲赴峨眉派,当面致谢!”
金元济真是个老狐狸!
楚留香也是心中暗惊,他看似慷慨大方,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峨眉派拉为盟友,布局于川蜀之地的江湖。
一万两白银,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数字,对于峨眉派也能解了燃眉之急,但对于金家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不过这都是后话,峨眉派能够得到如今的金主支持,对于秀云的大计很有帮助,楚留香倒也不介意说几句好话。
“金家如此盛情!楚某先行谢过,以七小姐这般美质良才,必然能够得到峨眉派的上乘武学之传承!”
当下楚留香就写了一封书信,简要的说明前因后果,交给了金明珠,说道:“此信到时转交秀云掌门即可!”
对于金明珠来说,既能逃过这桩婚事,又能暂时不用受兄长严厉的管束,算得上双喜临门!
金元济看在眼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峨眉派素来门规森严,大小戒条三十六,可不比你在家里,可以靠着在母亲面前耍赖便能蒙混过关。”
“当初即便是峨眉三秀犯了错,也受到了严惩,一死一伤,你可莫要懈怠!”
被长兄一训,金明珠乖乖的低下了头,不敢再露出喜色。
楚留香心想,这金明珠看似骄纵刁蛮,其实也懂得尊卑长幼,知道不能逃避责任,金家的家教和这位长兄的能力确实不错。
“贤弟若是还有余暇,愚兄择日置酒代舍妹聊表谢意。”
不知不觉之间,金元济将两人称呼调整的更加亲密了些,似乎并非初次见面,而像是早有情谊的至交好友。
“金兄客气了!楚留香与朋友约好,这两日便要在太湖之滨相逢,距离此地数百里,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楚留香也就顺势而为,笑着说道,“若是等到重游金陵之时,必定与金兄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