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堇琛的眸色倏然冷下，没管嵇淮森，径直起身。
从厨房到上车，他总共说了三句话。
“我马上到、别生气、老公给你报仇。”
而在那边的营地，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岩应富嘲弄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嵇黎初。
“嵇小姐，你不会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冒充你老公，就能掩盖你被包养的事吧？其实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多丢脸的事，都说笑贫不笑娼，你都能坐这样的豪车出现，难道还怕我们说？”
没脑子的蠢货！
“希望待会儿岩先生还能这么自负。”
嵇黎初说完看向刚才招呼她跟郝湉鑫落座的女人，“奥奥，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叫人送你。”
这姑娘以前在班上就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跟孙雅舒也不是一路人，但她出现在这里，嵇黎初大概能猜到她来的原因。
奥奥看了看郝湉鑫，眼神明显担忧，“黎初真的没事吗？”
孙雅舒这个老公是出了名的混，她怕嵇黎初跟郝湉鑫在这儿出事。
嵇黎初听到，朝她宽慰一笑，“走吧，我跟小湉送你出去。”
见三人起身，廖迪那个狗腿子又开始狂吠，“嵇黎初，你别找借口怕跑路啊，我们都等着看你那牛逼的老公呢！”
嵇黎初面色一冷，“放心，待会儿我一定会着重向你介绍，今晚谁都能走，你不行。”
停车场。
三人等着吴铭叫人过来。
“奥奥，你今天来孙雅舒的花夜应该不止因为小湉说我们要来吧？”
从见到奥奥的一刻，嵇黎初就在心里有了猜想。
奥奥微微拧眉，欲言又止。
见状，嵇黎初目光清澈，轻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话一出，奥奥蓦地抬眸看着嵇黎初，眼底的纠结更加浓郁，“黎初，其实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当初孙雅舒那么诋毁你，你...”
“既然知道，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康烁没出事之前，我是打算帮皓哥翻案，之所以没有联系你，是不想盲目地把你牵扯进来，这对你来说很危险，但现在不同，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嵇黎初瞥了眼略显茫然的郝湉鑫，继续道：“虽然康烁已经死了，但皓哥不应该背着枷锁生活，小柔更不应该连个公道都得不到，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嵇黎初背过手朝走来的吴铭挥了下，示意他等会儿。
良久，垂眸的奥奥眼底渐渐闪出一丝光亮，再抬眸，眼神透着决然。
“黎初，对不起，这句抱歉在我心里其实已经想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恐惧懦弱，说不定当年聂柔她哥根本不用坐牢。”
听到这话，一直没出声的郝湉鑫猛地攥紧了垂在双侧的手，“奥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根本不用坐牢？
“你听她把话说完。”嵇黎初让郝湉鑫别急。
又一阵沉默后，奥奥手指微微颤抖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旧手机，“这手机里有两段视频，一个是康烁叫人在会所天台对...欺负聂柔，还有一段是聂柔她哥去找康烁报仇，反被他们打的视频，你们翻案的话应该用得上。”
这下连嵇黎初都不淡定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视频？”
她以为奥奥只是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王炸！
奥奥像是下定决心般，字字道来，“因为当年我在那个会所兼职，你们也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如果不是我奶奶帮我撑着，可能我初中毕业就被我后妈逼着辍学打工了，高二那年我奶奶去世，我后妈就不让我爸再给我钱读书，我想摆脱那个家就只有上大学这一条路，我们当时的上课时间根本不允许我找其他兼职，所以我就只能下了晚自习后去会所打工。”
“聂柔出事那天，我被一个客人调戏还挨了几巴掌，因为我还不满十八岁，经理怕闹出事帮我解了围，我一个人躲在天台，后来...”
后来就有了她亲眼目睹康烁那畜生轮番欺负聂柔的事。
恐惧至极的奥奥躲在一堆杂物后面，捂紧了嘴巴连不敢出声。
竭力恢复几分冷静后，她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拍了下那段触目惊心的画面。
相当于拿了个把柄在手里。
因为怕自己在会所兼职的事被学校知道，这件事就被她压在了心里，即使后面聂柔跳楼以证清白，她都只字未提。
但不提不代表她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聂柔跳楼的事在她心里逐渐形成一个梦魇，那天她又站上天台，想给心里的极限拉扯寻找个答案，自己的良知到底还剩多少。
结果...
“然后你就又拍下了聂蕴皓被打？”
郝湉鑫的声音开始颤抖，一种复杂的情绪缠的她快不能呼吸。
奥奥提了口气给自己找勇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那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帮聂蕴皓找证据，可我真的很害怕，如果被康烁知道我手里有视频，我一定活不了的。”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敢拿出来了？”
说罢，不等奥奥回答，郝湉鑫自问自答，“也是，康烁都已经死了，康家也没几个人了，你现在拿出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聂柔呢？
聂蕴皓呢？
一个不会再活过来，一个即便翻案，他一辈子的前途也在六年前戛然而止。
还有她。
郝湉鑫双目无神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蹲下身抱住自己。
一切都回不去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有的只有物是人非。
她知道不应该怪奥奥的胆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德底线，她不能用她的标准来衡量奥奥，她只是...
心很疼。
看着这样的郝湉鑫，奥奥流下自责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马后炮，但如果你们需要，我愿意当这个证人。”
嵇黎初收回心疼的目光，“小湉不是怪你，你心里也别太有压力，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谁是谁非也不能随便定义，人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你现在是在曲城上班吧？”
奥奥点头，“我请了两天假，后天回去。”
嵇黎初：“行，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你住哪里待会儿跟他们说就行。”
等自责的奥奥走后，嵇黎初交代吴铭，“从现在开始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一直到贺家那边的事情解决好。”
看向蹲在地上微微发抖的郝湉鑫，嵇黎初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情已经过了，你跟皓哥都有新的生活，别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为难自己。”
郝湉鑫捺着抽泣，“阿黎，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弄人，是不是我们一点反击都不能有，只能妥协？”
嵇黎初目光幽幽看着前方，“你就这样想，万事发生都有它发生的道理，可能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谁也预料不了未来，就当遗憾薄上又多了一笔，别太难过了。”
“走吧，我都被人传包养骂成那样了，你就不想看看待会儿颜堇琛来是怎么收拾那两个蠢货的？”
郝湉鑫擦掉眼泪，“对，先解决你这边。”
说着她站起身，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奥奥会知道一些事？”
嵇黎初微微撇了下嘴，“颜堇琛之前调查那家会所的时候，做过人员筛查，里面有奥奥的名字，今天一看她在这儿，我就猜她应该是有话跟我们两个说，不然就她跟孙雅舒的关系，她会来？”
两人边走边说，丝毫没把那边桌上的不屑放在心上。
嵇黎初也不打算再过去，就拉着郝湉鑫在停车场散步，直到刹车声响起，她闻声看过去，就听得岩应富谄媚说道：“哎呀，您就是温总，久仰久仰。”
两人马上相视。
温励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