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影回到刑部同陈东讲了调查的情况,“若是钱财问题,我倾向于调查税票一事。商铺油水的钱,向来是平分,没什么好吵的。”
“银钱担保,三人没什么竞争关系。赵大是个新人,又不是本地人。”
“只剩下税票的事情。刘司录的记录里,恰好五年前有一票数额较大的案子,对应赵大和钱二两人五年前突然有钱的情况,不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先查了再说。”
“然后郭六那里,我打算夜里把他带到落马桥再试试,让他辨认一下。”
陈东点头,“你没其他事要和我说的吗?”
安影看了小易一眼,这孩子什么时候和陈东关系这么密切了。
小易不敢说话,心里急得不行,不是我啊!我没有啊!不要看我!
陈东朝小易一努嘴,小易立刻离开屋子,还细心地关好了门。
聪明人打架,傻子离远一点,这样大家都好。
安影想了想,又看看陈东,“戴府尹那里有你的人?”
不等陈东开口,安影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刘司录是你的人?!”
安影上下打量了陈东,“你是官场天才吧。”
“把杨冶,黄尚书还有戴府尹都拖下水。”安影后退两步,陈东太可怕了。
陈东微微一笑,“安主簿倒是看得明白,杨冶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做呢?”
安影从包袱里拿出案卷道,“按规定查呗。这么难的案子一时半会查不出来,等查出来的时候,杨冶黄尚书同戴府尹之间差不多也到火候了吧?”
说白了,一个字,拖!查归查,结论就慢慢等吧。
陈东满意地点点头,“夜里我和你一起去。”
郭六又被绑在了落马桥下。
看着陈东,梁素一行人,他肚子里的一万句抱怨话都说不出来。
安影蹲在他身边,让人提着灯笼走过。
“郭六,二十日夜里阴天,没有月色,你只能靠灯笼的光线。”
安影指着走过的捕快道,“没人把灯笼放在脸边走,只会提在手上。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走过的人是赵大?这么看去,脸孔是看不见的,只能看到人而已。”
“到底是喝多了眼花,还是其他隐情,你最好老实说,别耽误了破案。”旁边的刘司录也站着,“衙门里的兄弟都着急破案,你不出力就算了,别拖后腿。”
郭六耷拉着脑袋说道:“我是没看着脸,但那人肯定是赵大。”
“为何?”
“赵大高低肩,走路还喜欢垫脚,一高一低。我以前巡值常看见他,错不了。”郭六又道,“身高也对,还有捕快的佩刀,又是那种步伐,不是他是谁?”
“你喊他了?”
郭六忙不迭点头道:“我喊了两嗓子,这家伙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你一直坐在这里?一直到卯时才有人把你松开?”安影指着他的位置。
旁边的捕快喊到,“是呢,我帮他松的绑。已经是卯时。他就这么靠在桥墩上。”
安影又问道:“你被困在落马桥的时候是寅时初,看到这个赵大的时候是寅时过半,你怎么这么确定时间?”
“哎呀,安主簿,我是喝酒了,我没喝醉。我这酒量,哪那么容易醉!”郭六挣扎道,“我被捆在桥下,等着打更人路过好给我松绑,听得仔细着呢。对面鼓楼的报时鼓声我听得真切。寅时鼓声敲了之后,再又打更人半刻的报时。”
“这点我可以用我这条命保证。”
“张三可是我兄弟,要我知道那时候有人杀他,我,我......”郭六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捕快们面有哀戚,都是一起的兄弟,死的不光彩,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只是安影几人问郭六,结果周围聚集了京城府衙五六个人。
安影看了看周围捕快们道,“你们散了吧,今日是刑部问话,你们杵着有些不合适。”
刘司录一挥手,“兄弟们,咱们先回去。刑部做事,向来靠谱。走,我请大家喝酒,敬一敬张三几个。”
等捕快都散了,安影才问道:“范长胜绑你的时候是寅时初?绑完你他去哪里了?”
“他朝北去了。所以后面我看着赵大匆匆往南面走,以为他是知道范长胜往北走了,故意错开他。”
安影叹了口气,“行吧,今日就到这里。”又和陈东道,“我们去问问打更人李四。”
梁素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问吧?”
陈东慢慢看了他一眼,梁素立刻醒了醒神,“走,这就去问问。”
李四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儿,吓得说不出话来。
安影轻声问道:“李四,你就说说当时的情况。”
李四看了一眼陈东和梁素,“我上次都和捕快说过两遍了,没有漏的了。”
“不是说你漏,你就再说说,我们听和捕快听不一样呢。”安影掏出一包肉干,“没事,边吃边说。从你丑时打更时说起。”
“丑时的时候,我还在直街打更。我沿着进香河一路走到九六坊。”
“这么说你从北往南走到九六坊,你没看见什么人吗?”
李四摇摇头,“没啊,什么人都没看见。”
突然想起了陈东二人,又闭上了嘴。
安影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李四,捕快们偷喝酒的事情,府衙都知道了。你就不要遮掩了,这会儿捕快们都说清楚了,大家都是为了早日破案,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四算是放宽了心,“丑时到酉时那会儿,捕快都会小睡一下,不然挺不住。甜井坊巡逻的捕快孙盛一般这时候就在范楼门口打瞌睡。九六坊那夜是王猛,他每次都在马娘子茶铺那里歇着。”
“我从直街过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安影点点头,又问道:“你说你是闻着血腥味儿才拿起灯笼查看,当时你看到地上躺了几个人吗?”
李四嚼了嚼肉干,“你这么一问,我得想想。”
李四闭着眼回忆道,“我闻着血腥味,走到巷子口,用灯笼一照,先是在外头的人,再是趴着的人。对对,是两个人。我看见的是两个人。”
安影又问:“是只看见了两个人,还是没往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