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亦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陆寅。
“你回去吧。”
“行!那我走了。”
陆寅嘴上说着“我要走”,但并没有走,看向刘真亦的视线中带着几不舍,隐隐中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陆寅的这种眼神,刘真亦已经见过多次了,在陆寅小腿骨裂受伤,住在他家的那段时间。
他每天上班,陆寅等在门口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会伸出手,摸摸陆寅脑瓜顶短硬头发茬。
陆寅嘿嘿咧嘴一笑,然后他转身上班。
“刘教授!”
有路过这里的同事和刘真亦打招呼。
刘真亦微笑点头示意,“你好!”
这里是A大校园机关办公楼门口,所有学校领导以及相当一部分老师都在这里办公。
姜院长办公室就在五楼,不用下楼,站在窗户边,低头就能看见机关办公楼门口。
刘真亦没有像以前一样,抬起手去摸陆寅的头顶。
刘真亦站在原地,鼻音“嗯”了一声,算做是回应陆寅的那句“我走了”。
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说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
陆寅眸中期翼光彩退去,微微垂下头。
又说了一遍,“我走了。”
这次没做过多停留,是真的转身走了,好像之前的那句“我走了”只是在提醒刘真亦他走了。
刘真亦经过一周高强度工作状态,补上了之前因去马尔代夫积压下来的工作。
基本上回到了度假前,正常的工作状态,依然很忙。
那天和陆寅说的去外地出差,也没有骗陆寅,是真的去外地出差。
一个南方边境口岸城市的一所高校,参加学术报告会。
按照会议流程上午有刘真亦的一场演讲。
为保证时间,刘真亦坐在电脑前,写了一会儿论文,下午便动身出发,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
组织这次报告会的学校,安排了住的酒店。
刘真亦打开笔记本电脑,看明天准备演讲的内容,烂熟于心的东西,早就记在脑子里,完全可以不看。
就算是明天报告会上有人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他也能解决。
但刘真亦习惯打有准备的仗,可能是从小就养成了提前预习功课的 好习惯。
做演讲,或者是做报告之前,总是习惯先过一遍稿子。
刘真亦熟悉完稿子,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未读消息,回复完两个群消息。
那个始终没下他常联系人列表首页,莹绿色网球头像出现一个小红点,显示有新消息进来。
刘真亦点开陆寅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一张非常局部的照片,乍看看一只脱了毛的刺猬。
刘真亦盯着图片瞅了半天,原来是大腿根,那些根根直立像针一样的东西,是中医针灸用的针。
刘真亦不明白陆寅给他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大腿是怎么了?
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陆寅手机应该就在手边,很快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医院开的诊断书。
刘真亦放大图片,视线停在诊断结果上。
诊断结果:大腿内侧肌肉纤维二级拉伤。
肌肉纤维拉伤,刘真亦明白什么意思,他不是专业医生,对二级程度拉伤,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陆寅既然已经到医院了,想当然地认为是很严重的肌肉损伤。
刘真亦回复陆寅消息。
“怎么弄的?”
“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挫了一下。”
“疼不疼?”
“疼!”
陆寅紧接着发过来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表情包。
刘真亦心里有些担心陆寅受伤,身边没人照顾。自己又不能立马飞回去。
“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刘真亦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陆寅聊天界面。
眼看着聊天页面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没动静了,安静两秒钟之后,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没动静。
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之后,简简单单只发来三个字。
“想你了”
不是颜文字,也不是表情包,就是单纯的三个文字,想你了。
刘真亦呼吸滞了一下,盯着聊天界面里陆寅刚发来的三个字,足足两分钟,对方没有做撤回处理,不是发错消息,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句话已经明显僭越了师生关系。
刘真亦后知后觉,细数从马尔代夫回来的这些日子,不知不觉间,好像联系得过于频繁了。
如果说僭越,实际上早就已经僭越了这层师生关系。
这下轮到刘真亦不知道该回复陆寅什么了。
说什么都不对,又必须说点什么。
简直比那天见姜院长浪费的脑细胞还要多。
陆寅没给他太多思考机会,紧接着发来两条语音。
刘真亦点开语音,带着委屈的声音,“我腿好疼啊。”
第二条,“你想不想我?”
陆寅应该是贴着话筒说的这句话。声音听起来很低,很沉,熟悉的撒娇讨好语气,就像幼儿园求得别人回应的小朋友。
陆寅接连发来的三条消息,三个糖衣炮弹一般,轰炸得他脑子不听使唤。
小朋友生病了,生病就特别粘人,总是希望听点好听的,用来缓解病痛。
刘真亦沉默半晌,语音回复陆寅。
“乖,好好听医生的话,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此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陆寅,见刘真亦答非所问,没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啧”了一声,坐起身体。
凑巧被寻房护士发现,制止,“扎着针呢,快躺下。”
陆寅仰躺回床上,语音追问。
“你想不想我?”
刘真亦顾左右而言他计谋没有成功。
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就当做是哄小孩子好了。
回复陆寅消息。“想,行了吧,乖乖听话。”
陆寅给刘真亦发了一个小狗摇欢快尾巴的表情。
陆寅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这个裹挟着那么几分暧昧话题。
“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之后。”
两人微信聊了一会儿,内容都很正常。
时间不早了,刘真亦明天需要早起。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隔天上午刘真亦做完演讲,听了一会儿别人的理论研究报告,中午得空休息。
刘真亦已经养成了一有时间回复陆寅消息的习惯,因为每次忙完之后,未读消息里都有陆寅。
依旧是那些没有营养,但看起来莫名暖心的。
“干嘛呢?”
“吃了吗?”
“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这次还给他发了昨天扎针的大腿根照片。“你看消肿了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的拍照技术并不好,歪歪扭扭,本就是大腿根位置,小帐篷也不小心入了镜。
因针灸方便,陆寅穿了一件料子丝滑轻薄藏蓝色大短裤。
这么坐着刻意拍大腿根的照片,模糊地勾勒出陆寅小兄弟的雄壮线条。
刘真亦身边还有别人,不是欣赏十八禁忌图片的地方。
匆匆扫了一眼陆寅小兄弟,放大图片,把那块地方移开。
刘真亦看着图片,昨天扎得刺猬一样,消没消肿真看不出来,能看出来是肿着的,上面还带着一些很是明显的深褐色针眼。
刘真亦两条眉毛微微蹙起,看着那些针眼,眸底闪过一缕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