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飞机降落,天色已经擦黑,路灯逐渐亮起,绍市气温比邺城略低,傍晚的空气中沁着丝丝凉意。
这种凉意,没有很好地平复刘真亦浮躁不安的情绪。
为防止陆寅作妖,刘真亦先发制人,给陆寅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A 大 地址,等陆寅钻进车里。
“我还有别的事,不陪你玩了,拜拜!”
关上车门,转身打了另一辆车,没给陆寅任何反应时间。
陆寅以为刘真亦会跟他一起上车,故意往里挪出一个位置出来,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关上了。
司机也是个急脾气,车门关上的瞬间,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对着后视镜里的陆寅提醒。
“小伙子,坐稳了!”
刘真亦坐在另一辆出租车的后车座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想刚才陆寅趴在车窗怔愣错愕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他这一口气还没喘匀乎,也是刘真亦急于摆脱陆寅,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行李箱忘在陆寅那辆出租车上,而他此时浑身上下,只带了一个手机。
最后两人打了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到达A大校门口。
陆寅把他的行李箱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拎出来,递给刘真亦。
陆寅语气戏谑,“刘教授,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丢三落四的!”
刘真亦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着急。”
陆寅接过行李箱,朝家方向走。
陆寅站在原地,“你不是说有事吗?”
刘真亦拉着行李箱,扭头回看一眼陆寅。
“当然有事,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学校的事堆了一大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非常忙。你不是还有好几天假期吗,出去好好玩玩。”
言外之意,我没时间,你爱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别打扰我。
刘真亦也确实是有事,之前带的本科生已经在期中考试的时候结课了。
为了全心投入到为那个晋升指标准备的论文中去,下半学期只剩下带的几个研究生,教学任务不重。
基本上全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早出晚归的。
从邺城回来之后,陆寅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依旧是,“干嘛呢”“吃了吗”诸如此类无聊且日常的消息。
也会发给他一些图片,大概真的是出去玩了,发来的图片基本上都是风景,偶尔穿插几张直男死亡角度自拍。
也亏得陆寅深邃帅气的眉眼,即便是死亡角度直男自拍,帅气值并未减少半分。
陆寅到底是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二十来岁的孩子,不定性,或许等陆寅的假期结束,新鲜劲过去了,这事就真的过去了。
两人之间还可以勉强维持师生关系,刘真亦也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消息基本上都是有一条没一条地回着,往往都是昨天的消息,今天晚上才回上那么一条。
这天中午刘真亦给学生上完实验课,下课的时候,崔莎莎捧着作业来找他。
崔莎莎是刘真亦带的研二学生,一个温婉大方的女生,说是有几道题没弄明白。
刘真亦接过崔莎莎作业,扫了一遍题,的确有些难度,边写下解题步骤边讲解,十几分钟讲完题后。
作业本还给崔莎莎,“明白了吗?”
崔莎莎点头,娇俏的面庞上染着绯红,微微低头,声音细若蚊蝇。
“嗯,明白了,谢谢刘教授!”
“不客气!”
中午下课时间已过,学生都已经走了,光学实验室里只剩下刘真亦和崔莎莎两人。
刘真亦脱下实验时穿的白大褂,里面穿的是白衬衫搭配深灰修身西服。
刘真亦走在催莎莎身边。
“以后有不会的题,也可以给我发邮件。”说话打开实验室门,侧身让催莎莎出去。
崔莎莎:“谢谢刘教授!”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实验室, 刘真亦从实验室出来,迎面撞见了陆寅。
陆寅大概是刚刚修剪过头发,根根直立的寸头短发,看上去更短了,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在指尖无聊地转来转去。
心情似乎不大好,两条剑眉紧紧地拧着,狭长凌厉的眸子带着一股戾气,满是敌意的目光落在崔莎莎身上。
陆寅往那一站,像阎王殿里的十煞修罗,小姑娘吓了一跳,往刘真亦身后躲了一下。
陆寅注意到崔莎莎的小动作,脸色更黑了。
刘真亦侧目对崔莎莎说道,“崔莎莎同学,你先回去吧,有问题发我邮箱。”
崔莎莎脸色煞白,点了一下头,胸前紧紧抱着作业本,小跑着离开。
走廊里剩下刘真亦和陆寅。
没等刘真亦说话,陆寅开口质问。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陆寅带着一身暴戾而来,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真亦心里了然,扶了扶眼镜,同陆寅对视。
“我很忙,没时间回复你那些无聊的消息。”
陆寅抓住关键点,“你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些消息了?”
“对。”
“所以,你只是不想回我消息!”
陆寅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刘真亦吃掉一样。
刘真亦不惧,神态自若,直视陆寅微微泛红明显气得不起的眼睛。
这样的陆寅才是真正的陆寅,可能是陆寅最近过于乖顺,听话,让他忽略了,陆寅其实原本就是一条会亮出爪子和牙齿的小狼狗,稍微不对心思,就会咬人的那种。
若是陆寅这只小狼狗气急败坏揍他一顿,就可以和校里申请,以不尊重师长为由,可以打发陆寅去别的城市A 大分校区。
陆寅不至于隔三差五几千公里只为了来找他的茬,到时候,各种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没错,陆寅同学如果真的想转光学工程专业,问一下专业相关问题,我很愿意解答,如果是那些无聊的问题就算了。涉及到我个人隐私,我也没义务回答。”
陆寅身上那种骇人气息更重了,似乎是想对刘真亦放什么狠话,瞪着眼睛看着他,嘴里只发出一个音节。
“你……”
终究是没说出什么狠话来,站在刘真亦对面喘着带怒火的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