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一层大厅堂中乌泱泱坐满了大月族的族人,往来端茶倒水的,倒有不少天罗国的旧人,不过多半是些被卖身到此处谋生的贫农,不懂得什么是国破家亡,或许他们也会好奇,为什么客人都变成了大月族人,但对他们而言,不过都是些花钱消受的客人罢了。
姜龄刚进门不久,就有个很有眼力劲儿的小二急忙跑上前来引路,小二的年纪并不大,十三四岁上下,弯着腰卑躬屈膝的模样,让姜龄看了不禁有些反感,可转过头来一想,更多的还是同情。
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姜龄又招呼那小二上前低声问道,“你是天罗国旧人吗?”
那小二连忙摆手,像是触及到了他生命中最卑微的地方,扒在姜龄耳旁低声回道,“公子可别乱说!这里没有天罗国人,只有大月国人!”
姜龄安慰道,“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谋生,看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讨生活,着实不易,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小二愣了一下,也许是许久没有听到如此暖心的话了吧,不知是感动还是诧异,“公,公子,谢谢您的善意,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不敢有什么奢望。今日的贵客,都是来这里给汗漓将军庆生的,我看其他贵客都带了礼物,不知您是否也为将军备了好了礼?这可是头等大事,公子切莫遗忘啊!”
礼物?那待会一定是有个献礼的环节了?这倒也不是难事。姜龄笑了笑回道,“我自然备好了礼物,不过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担心我能力不够?”
小二思索再三,不论他怎么看,姜龄也确实不像是在骗人,况且哪里会有笑起来如此甜的坏人呢?毕竟是个孩子,心里话还未说出口,两行热泪就瞬间涌了出来,“公子,城被攻陷的时候,我和家人还来不及逃亡,就都被抓起来了,他们看我年纪小不懂事,就把我卖到这酒楼里面做小厮。公子若是真有心帮我,小的想让公子帮我找到家人,不论为奴还是为婢,只要他们一切安好,我也就安心了!”
姜龄被小二这一通哭诉,瞬间心软了下来,连忙给小二擦干了眼泪,安慰道,“好,我答应你,你不必再继续伺候他们了,跟着我就行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喊我小可就行了。”
姜龄点点头,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又小声问道,“这里还有多少奴隶?他们中间有没有认得天罗文字的?”
“我就认得,我六岁就进了学堂,虽说算不上遍览群书,但是作文写诗多少还是会些的!公子需要我做什么呢?”说这话的时候,小可看起来十分的得意。
想来也是,小小年纪,刚刚为奴,就懂得低头哈腰地伺候这些主子们,谈吐间更是文质彬彬,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姜龄笑道,“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公子的喊我,我叫姜龄,年纪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可以喊我哥,或者直接喊我名字也行。”
“哥?”小可轻声喊道。
“嗯!对!不过我想做的这件事,还是需要更多懂得天罗文的人才行,只你一个是不够的。”
小可回道,“这酒楼里面的奴隶都是天罗旧人,有不少还是我的同窗好友,我曾经的老师还在后厨掌勺呢,他的学问可比我的高深多了!”
姜龄突然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下好了,省得我再去问了,你就在我旁边坐着,等到了献礼环节,我自有办法。”
“可是,若被监管的大月人看到,我要挨揍的!”
“有哥在,不怕!”
姜龄的笑容总是给人以温暖,让小可不再去疑惑他这样一个身着异国服装而又年纪轻轻的人,是不是真能说到做到。
伴随着汗漓将军的入场,整个酒楼也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此时此刻,人们还未关注到坐在角落的姜龄,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将军那里。
等到将军的一番慷慨致辞之后,众人便自发有序的开始献礼, 从将军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他对于到场官员的态度。像汗漓这种,将献礼的环节单独安排在这种场合的,属实有些过于自傲了,面对这种人,一是不能让他失了面子,二还得让他认可你的实力,否则,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和排斥。
姜龄是作为大轴出场的,两袖清风的他,丝毫没有一丝慌张,带着小可迈着大步,径直朝着汗漓走去。
看着这位身穿奇装异服的外族人,汗漓立刻警惕地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龄合了扇子拱手作揖道,“在下朱泰,是齐国的襄王,前些日子在玉泉城经商,听闻勇猛的大月族人南下开疆扩土,一路披荆斩棘,这才有了今日之盛况,因此特意前来拜访。入城不久,我又从街坊百姓的口中听闻了汗漓将军的英武壮举,着实为之震撼和钦佩,凑巧今日又是将军的生辰,所以特来祝贺,如有唐突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听闻是齐国的王爷,汗漓这才稍稍放下警惕,慢慢落下座位,问道,“既是齐国的王爷,那就是我大月国的贵宾,本将军自然不会怠慢。早听闻,齐国是天朝上邦,可前些年北平王造反,差点就夺了你们老朱家的天下,也不知近些年可好些了?”
汗漓刚说完,座下就立马升腾起一片嬉笑喧哗,纷纷开始对着姜龄嘲笑了起来,姜龄也不争辩,而是转过身,将手中的宝扇抛向空中,随后化成了一幅巨大的画卷徐徐展开,待画卷完全展开,整个世界的地图也随之全部浮现。
“将军请看,齐国的土地是大月国的五倍之多,人口更是十倍有余,虽说过去有过内乱,但对于整个齐国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并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齐国虽与大月国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山脉,但近些年,从旧国派出前往齐国进修的学士也有数万人之多,只是那天罗国只学了我们齐国的学问,却没有习得强国的本事。如今的大月国却不同,不光面积广大,族人强壮,而且治国有方,仁爱有道。我想,如果我们两国日后互通有无,相互学习,必然会成为友好的番邦。”
姜龄话毕,座下一时间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向汗漓,面对齐国各方面的事实,汗漓也没有任何反驳之词,但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更是不能在姜龄这个齐国王爷面前失了分寸,于是强颜欢笑道,“王爷言之有理啊,明日本将军定会将王爷的想法上报给国君,不过,本将军还是想说,王爷心里也清楚,我大月国兵强马壮,将来必然会有更多的番邦臣服于我们,那么接下来就请王爷拭目以待吧!”
果然只是个莽夫,一时说的不顺心了,就开始了言语压迫。面对此番言语,姜龄也只是笑笑,伸手间,空中的地图重新变回了宝扇。
“你竟然是个修士?”汗漓惊道。
众人也是一惊。
姜龄笑道,“是啊,我齐国人才济济,像我这样的修士,在齐国中比比皆是。”
汗漓也是一惊,众人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显然,汗漓也被姜龄的话吓到了,可他又担心姜龄方才施展的都是些戏法,若是轻易被他拿捏,岂不是丢了大脸。
“这样吧,本将军派十个武士与你比试,你可以使用神力,且让本将军看看你真正的本事,就当是给本将军的贺礼了,也刚好让我们在座的各位开开眼界,如何?”汗漓道。
“承让了。”这可正好中了姜龄的下怀,一旁的小可还有些担心,姜龄也只是笑笑,示意他不要多虑。
汗漓派了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姜龄团团围住,一个个剑拔弩张,气势汹汹,而姜龄却从容淡定地站在人群中间,只等着众人一拥而上。随着汗漓一声令下,士兵拔出宝剑纷纷朝着姜龄刺来,远处的小可,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只见姜龄在原地瞬间结起了防护结界,任凭锋利的剑刃从四面八方刺来,那结界岿然不动,比那钢铁还要坚硬。而真正的姜龄早已来到了众人身后,那宝扇在姜龄的手中玩弄自如,他也不想伤害士兵,只是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时不时将某个人绊倒在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士兵们就全身疼痛,完全站不起身来,哎哟声此起彼伏。
“王爷果然好本事啊!”汗漓立马起身称赞。
“这还不算什么,在下还有个能力可以帮将军和您麾下所有的将士都拥有神力!”
“果真?”
“将军如果不信,我便在此立下军令状,将军可以先把这酒楼里所有的奴隶交给我,我带他们去天神教中教授心法,只需一日,他们便可成为初阶修士。”
“你把他们教成修士,岂不是要他们起来造反?”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突然喊了一句。
汗漓也突然起了疑心。
姜龄笑道,“将军别忘了,我此次前来,是带着齐国的善意来的,若真想帮他们复国,大可举兵前来,我又何必单枪匹马地冒险呢?再者,初阶修士,不过是刚刚有些神力,若真想有所作为,一日的修行怎么可能呢?修行讲究的是脚踏实地,速成之法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我只是想给将军展示能力,并非有其他意图。”
汗漓想了想,似乎姜龄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找我的将士,偏偏找这些奴隶呢?”
“将军的麾下那都是英勇善战的将士,如何能用来实验呢?将军只管关注结果如何便可,若真成了,再来教授将士也不迟啊!况且只有一日,将军自可派兵在天神教教堂外等候。天神教内地方宽敞,利于修行,说不定我还能帮将军打造成修行的绝佳之地呢!”
若此人真想祸害我们国家,如此的行径,似乎也无道理,这里的奴隶不过二十余人,就算有了一日的修为,那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的那些骄兵悍将,可若此人真是想与我们大月国结交,或许这又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好,本将军就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