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法术啊,从哪儿学的?这豆子还会在地上乱跑啊!”小林十分好奇地问道。
“这是点豆成兵之术,是修泽教我的。”
“我也要学,你能教我吗?”
姜龄略显尴尬地笑道,“这个豆子是修泽的,只有他的豆子能用这法术,旁的豆子不行,不过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这也不是什么秘术。”
“好啦,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些法术的时候,我们得赶快找你爹娘,浴炎只给了我七天的时间。”亓英急忙打断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姜龄又问。
“这个得小林帮忙了,此刻北平王北上,除了家眷,其他亲信应该都带走了,所以我们是可以公开去找人的。但光靠我们几个不行, 还得小林把他们府上所有能动员的人都召集起来。”
“那没问题。”小林笑道。
次日,小林的父亲董万春将三人单独喊至正堂,模样十分严肃,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如今北平王反叛之势愈加猛烈,保不齐哪天就攻上京城了,小林没回来的时候,我还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如今他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至于找人的事,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北平王的窝,你们公开找他的人质,是想把我们董府推进火坑吗?小林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我念你是他的同门,又把他安全地送回家,我也不计较,如果你们想住下,最多也只许你们住到北平王攻入京城之前,往后,你们就各自逃难去吧。”
“爹!我不是跟您说好的吗?现在北平王的亲信都跟着他去了前线,金陵有我们几个修士没问题的!”小林连忙反驳道。
“我不知道他亲信都走了吗?他只是亲信走了!金陵的人还没死完呢!日后追查起来,你觉得我们董府能逃脱得了干系?”
“您怎么知道我们肯定输呢?只要找到姜龄的父母,李修泽就不会插手,以浴炎的修为,北平王是根本打不过的!”亓英急忙解释道。
没想到,董万春根本没有听进去,反而拍案奋起骂道,“这是我们董家!我还没说清楚吗?我不管什么李修泽什么浴炎的,难道北平王抄我们家的时候,他们会出面吗?修为再高,在皇权面前都是扯淡!”
“可是。”
“好了!别再说了,你们想找就自己找,董家是不会插手的,若再提此事,那我就只好送客了!”
亓英瞬间被气得火冒三丈,“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说罢,便将董万春来了个五花大绑。
此刻的董万春成了待宰的羔羊,除了呼吸,根本无法动弹,亓英拍了拍手笑道,“你可真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们可都是修士!这叫先礼后兵。小林,你不介意我这样做吧,等找到姜龄的父母再放了你爹。”
小林看了看董万春又看向姜龄,叹气道,“你看吧,我为了你,今天可是大义灭亲了!”在小林心里,北平王是不可能赢得,况且义字当头,即便是亲人也不能让他放下心中的大义。
姜龄只得连连道谢。
董万春除了小林还有两个儿子,不过那二人还不知道此事,亓英便让小林出面发号施令,召集了府上各处家丁五十余人,一大早便在金陵城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同时又让小林去稳住两位哥哥,以免露馅儿。
直到黄昏,突然有一人跑回府上来报信,说是有了线索,喊了姜龄前去确认。姜龄跟着那家丁来到一户木匠的家里忙问了起来,那木匠回道,“你们说的一家三口,男主人还姓姜的,我是听见过的,不过距离今天也有段时间了。”
“你快说,在哪儿听见的。”姜龄急忙问道。
“前段日子,我给王五家打柜子,王五正好在王爷府上当差,有一天我打柜子的时候听见他和另一个人在聊一个什么泽的人,后来就说起了姜家三口人往后怎么安顿的事,我没细听过,不过听意思是要先关起来,不过关在哪里就不知道了,这个你得问王五了。”
“王五家在哪儿!”
那木匠捏捏手笑道,“这么珍贵的消息,多少给点报酬嘛!”
姜龄只好塞给他一些碎银。
按照木匠所说的地址,姜龄又马不停蹄地跑到王五家,这会儿王五家刚好开着门,姜龄便和亓英直直闯了进去,“王五!王五!”
王五听见有人喊他,连忙跑了出来,手里攥着几颗花生,上下打量着二人问道,“你们谁啊?”
姜龄道,“我爹娘还有我哥呢,就是你说的姜家三口人去哪了!”
王五顿时锁紧了眉头,看着姜龄问道,“你是,姜龄?”
“你认得我?”
“不,不认得,见过。”
“那我爹娘呢!他们在哪儿!”
那王五明显还没有搞清楚姜龄为什么会回来,此刻的他不应该跟着王爷去前线了嘛,“是谁喊你来找我的?”
亓英见他故意拖延,立刻拔了剑架在王五的脖子上,呵斥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我的剑可没长眼睛!”
王五吓得一哆嗦,瞬间丢了手上的花生,急忙求饶道,“好说!好说啊姑娘!快把刀放下来。”
亓英可没听他的话,继续逼问道,“快说!”说话间就将王五院子里的桌椅尽数炸了个粉碎。
王五见状,知道是惹到修士了,连忙跪地求饶,“姑娘饶命,姜家三口被关在城外的一处坟茔里了。”
“什么!坟茔?”姜龄惊道。
“放屁!活人怎么会关在坟茔里!你是不是在撒谎!”亓英骂道。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原本是要把他们关在城外的,但后来王爷出征的时候吩咐我们把姜家人杀了,我们才彻底把那坟茔给填了的。”
“不可能!他还指望修泽帮他打天下的,他怎么会杀我爹娘,你骗人!”姜龄还是不敢相信。
“姜龄,我真没骗你,王爷说,李修泽虽然修为高,现在也为他所用,但修为这么高的人,日后他根本没办法控制,等打下天下,他也得死。至于为什么单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王爷说李修泽喜欢你,你要是也不在身边了,李修泽是肯定不会配合他的。”
姜龄一听,顿时心口一痛,感觉呼吸都十分地困难,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说道,“你!你快带我去坟茔,快!”
“还不快走!”亓英连忙搀起姜龄问道,“你没事吧?”转而又吩咐道,“王五,过来背着他!”
王五忌惮亓英的神力,连忙屁颠屁颠跑到姜龄面前准备蹲下,姜龄摆手道,“没事,走吧,快走。”
几人赶到城外的坟茔,那坟前也没有任何石碑,只有坟头上那些新土能辨识得出来这是个新坟。姜龄发疯似的开始用手刨起了坟来,亓英拉起姜龄说道,“我来。”
只见亓英举剑一劈,那坟头被掩盖的土层悉数滚到两侧,姜龄连忙扑了上去,一手一手开始刨起了最下面的一层土壤,没多时,姜龄看到了一人的头发,再细刨下去,露出那人的脸来,是姜毅。
“哥!哥!”姜龄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瞬间响彻云霄,紧接着姜龄又发疯似的挖出了自己爹娘的遗骸,将三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和泪水和着泥土深深地镶在了姜龄的脸上。姜龄抱着爹娘的遗骸,一直哭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呆坐在地上久久没了动静。
亓英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敢插话,默默点了篝火守在姜龄的身边。
又不知过了多久,银盘似的月亮正挂在头顶,姜龄愤恨地望向天空,大喊道,“爹,娘,哥,我姜龄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誓不为人!”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四下的飞鸟顿时被惊起,铺在大地上的那一层轻霜,都不禁为之震颤。
“亓英,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这儿呢,你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他们。”姜龄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亓英。
亓英回道,“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姜龄想着,自己的爹娘就是被土埋了的,那就更不能给他们土葬了,于是便四处寻来了许多干草和树枝,堆在尸体的旁边。
亓英不禁诧异道,“你要火葬?”
“他们,他们一定非常害怕土了,我怎么忍心把他们再埋回去呢。”
“那,他们的骨灰呢?”
“我带走一点,剩下的,我打算撒到大泽里面。”
姜龄拿起火把,在点火的最后一刻,又突然动容了起来,抽噎着,颤抖着,过了许久,方才将火把轻轻放在柴堆上。
“爹,娘,哥,你们走好!儿子不孝!”说罢,便跪倒在地,用力地磕起了头来。
直到天明,燃烧的烈火方才逐渐熄灭,姜龄捧起一点骨灰,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放进了李修泽给他的竹筒里。安顿完一切,亓英又陪着姜龄回到了姜龄家,姜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顿时又陷入了回忆。
亓英安慰道,“累了一宿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晚上我们再启程回京城,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李修泽,你放心,北平王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修泽,”姜龄念叨着修泽的名字,“我现在只剩下你了。”想到此处,姜龄又不禁留下了泪水。亓英见状,也只好不再多言,想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