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句让人犯恶心的挑衅,似是一把把钢刀,狠狠刺向李修泽的神经,终于,李修泽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积久的愤怒顷刻间从他的体内跃出一个半身燃烧着火焰半身流淌着汪洋的元神,投射出来的气场,瞬间充斥满整个房间,那元神也不由分说,只听见袁赫一声哀嚎,刹那间便取了袁赫的性命,闻声而来的侍从也尽数被那元神击晕在地。
姜龄看得傻了眼,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那元神似是费尽了力气,也迅速回到了李修泽的体内。小禾此时方才进门,看着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解开李修泽的绳索,这才发现李修泽已经昏了过去,“姜龄,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带他走吧!”
“那你呢?趁着这会没人发现,你们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姜龄又想起了那些跟他有些相似命运的男子。
“你不用管我们,他们的事我来安排,你俩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姜龄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才是会被问责的二人,于是急忙背起李修泽就往门外跑去,这辈子背人的力气全花在李修泽身上了。
回到家,姜龄着急忙慌地敲着大门,瞬间惹得犬吠声四起,没多时,姜妈小跑出来,惺忪着睡眼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去京城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哎呦,你怎么又背着他了?他又咋了?”
“娘,你先别管这么多,赶紧收拾东西,天亮就出发,我们得逃出去了!”
“啥?啥逃走?你咋了?”姜妈手足无措地跟在姜龄的身后。
姜龄一边安置好李修泽,一边将今天所发之事说于家人,众人也听得傻了眼,这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众人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溜到了城门下。
姜龄走后,小禾遣散了所有被强抢来的男子,可又担心正堂的那些侍从提前醒来,于是找来绳子将所有人都绑了起来,临走时又对着已死的袁赫狠狠啐了一口。
小禾自幼是个孤儿,没人管教也没人照顾,若是哪天讨不到吃的,同野狗嘴里夺食也是家常便饭。后来年纪大了,学会了偷盗,也开始打扮得人模人样,穿梭于各种烟花柳巷。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曾想竟无意间认识了在外应酬的袁赫,袁赫瞧着他模样生的好看,便花言巧语将他骗到了府上,当时的小禾还以为自己从此傍上大腿,没曾想袁赫在知道他的生平以后,对他更是百般凌辱,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侵犯一次,此后他一直都想找机会逃出去,但袁赫对他看管得尤为严格。
再后来,袁赫逐渐起势,应酬也多了起来,慢慢帮着北平王在金陵积攒下不少家业,深得北平王的器重,自此以后袁赫便更加猖狂,不光将自己的结发妻子赶去做了尼姑,还强掳了不少年轻的美男子,可那喜新厌旧的本性让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满足,短短几年,被他玷污的男子已上百人。
小禾对于感情的诉求其实并不强烈,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家,有个爱自己的人在家里,自己不至于随波逐流无处落脚,但自从来了府上,他仅有的愿望也彻底落空了,他不得不去迎合袁赫的喜好以求自保。随着被袁赫掳来的少年越来越多,小禾得空的日子反倒也越来越多,但他又不忍心袁赫去糟践别人,所以总是竭尽所能去帮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现在袁赫已死,小禾再次沦落成了一个无处落脚的人,不过他也早已厌恶了在北平王府的日子,于是跟着众人收拾好行李一起逃出了府去。
出城后,姜龄一家一路北上,马不停蹄地跑了近三个时辰,终于累倒在了路边。姜爸姜妈上了年纪,累得气喘吁吁,躺在阴凉处,不禁开始抱怨了起来,“这一天天的,过个安生日子都不行。”
姜龄安顿好推车上昏迷着的李修泽回道,“爹,娘,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连累你们的,但是修泽确实是为了救我,他若不救我,我怕真得一辈子留在北平王府为奴了。”
姜妈道,“关键是这杀的人是王爷的小舅子啊,怕是我们不论逃到哪里都没用啊!”
姜龄无奈地说道,“城里是待不下去了,现在只能想着在乡野里做个猎户吧。”
姜毅指着李修泽说道,“那你要伺候他一辈子吗?那他到底是谁啊?瞎着眼都能杀人?”
姜龄并没有将姜龄元神出窍的事说出来,毕竟这事对于寻常人而言太过荒诞了。姜龄四下环视了一圈,指着不远处说道,“我去前面找点水,你们帮我照看一下他。”
此时的姜龄心中也是慌乱无比的,李修泽是神灵吗?他醒来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呢?原想着他也是个普通人,就算恢复记忆,彼此也能照常做朋友,可如今看来,他也许都不属于人间。
正四处找寻着水源,不曾想竟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非常凌乱的声音,静耳倾听,似是一群马蹄声,姜龄瞬间警惕起来,急忙躲进了一旁的草丛。听不远处几人的对话,竟真的是冲他们来的,于是故意弄出声响,想要引开众人,可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没多远便被抓了起来。当自己寄希望于老天爷的时候,其他人也都被尽数追了回来,一起绑在了马匹上。
北平王对于姜龄和李修泽的情况,基本已经掌握清楚了,单将他们二人带到了堂房,赐了上座,又请了郎中给李修泽瞧了病。姜龄有些忐忑,如坐针毡,又不知北平王的真实意图。
看那郎中准备施针,姜龄急忙喝止道,“你要干什么!”
“他昏睡不醒,我这是在帮他啊。”郎中道。
北平王这时发了话,“你不用急,我若真想取你们性命,你们早就死了。”说着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那我爹娘还有我哥呢?”
“都没事,你放心吧。”一旁的黑衣男子回道。
没多时,李修泽终于醒来,此时的他,顿觉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满脑子充斥着过往的各种画面,他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你醒了。”北平王十分平静地说道。
但李修泽根本听不进去,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自己的旧识中无法抽离。那黑衣男子见他不答,便厉声呵道,“王爷问你话呢!你聋了!”
北平王抬手制止,又看向郎中,问道,“他怎么了?”
郎中也不知情,按理说,李修泽醒了就无大碍了。
北平王倒颇有耐心,就那么端坐着,等着李修泽彻底恢复。
姜龄轻轻拍了拍李修泽的肩膀问道,“修泽,你好些了吗?”
回过神来的李修泽使劲睁了睁双眼,眼前的那些混浊依然没有好转,“我没事了。”
北平王问道,“没事的话,我就问你几句话。”
李修泽立刻侧耳问道,“你是谁?”
“这是北平王爷!王爷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招来!”黑衣男子说道。
李修泽也想起了昨夜之事,想着也应该是冲着他来的,“问吧。”
“你是谁?你从哪里学来的法术?你好像不太能很好地控制你体内的力量吧?”北平王问道。
李修泽笑道,“倘若我如实相告,怕你们都还不愿意相信呢。不过,有一点我想你们可以放心,除了姜龄,我跟你们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你耍我呢!”黑衣男子一瞬间将剑抵住了李修泽的喉咙。
姜龄以为此人要对李修泽图谋不轨,忙将身体挡在前面大喊道,“不要!”
李修泽继续笑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只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到了你们这里,所以我这样说,并无不妥啊。”
那男子一脸懵地看向王爷,北平王似乎也没听懂,半信半疑地看向李修泽,“另一个世界?你是什么意思?”
“王爷有府衙,皇上有宫殿,黎民百姓也有自己的院落,其实说到底,都是院落,他们同等存在,但又彼此割离,我就好比是从一处院落跳到了另一处院落而已。”
黑衣男子直接被他的一番解释绕晕了,剑都有些拿不稳了,疑惑地看向王爷,王爷顿了片刻后笑道,“你又如何证明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呢?”
李修泽继续笑道,“不知王爷听过井底之蛙没有。”
“你小子找死呢吧!你这是变着法子骂我们王爷啊!”男子再一次将剑抵住了李修泽的咽喉。
“我的意思是,对于青蛙来说,井外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但若有飞鸟闯入他眼中的世界,他便无法想象了,你明白了吗?”
男子当然不理解,不过王爷是听明白了,按下男子手中的剑笑道,“你来自哪里,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要的是,你愿意用你的神力帮我,助我登上皇位!这一点,你能做到吧。”
造反?李修泽突然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先帮我把眼疾治好吧。”
“没问题,不过,等你眼好以后,我还得看看你的真本事。”说罢,便留下郎中,并让男子把姜龄一并带走。
“修泽!”
“放心!我会没事的!还请王爷替我照顾好姜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