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几年没见了吧。”曦月道。
他们在始荒的三年，应该是南晔在青洲的十年吧。
“嗯……几年了。”南晔淡淡点头。
其实没几年，他去了遗界的另一片时空，也就三个月。
“你今日来做什么？”陆珩之也开口询问。
“我买了一坛酒，想找你们喝两杯。”南晔提着酒壶，走到树下石桌前，拿出两盏羽杯，半满。
曦月诧异，南晔不是不会喝酒，只喜欢喝茶吗。
“你们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长欢跟你们两个朋友了，所以想解闷的时候，只能找你们了。”
南晔倒了两杯酒，自己拿着喝了一杯，酒入愁肠，苦涩味觉让他露出不习惯的表情。
酒还是这样浓烈。
果真，他承受不起任何浓烈的情感。
南晔的生命该是静影沉璧，经不起任何一分波澜。
明明就不会喝酒的人，硬撑。
曦月连陆珩之连交流都不用，就知道南晔有问题了。
南晔今日提酒前来的目的性太明显了。
他是来践行之前他口口声声说的会杀陆珩之吗？
南晔将桌上剩下的酒盏朝陆珩之递去，轻轻一笑：“珩之，这一杯酒谢谢你把我当过朋友。”
他此生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在他黑暗孤寂中唯一的朋友。
南晔忘不掉的是幼时总爱躺在树上看小珩之背书练剑的时光，没事他总爱嘲讽他两句，小珩之也会怼他。
那个时的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杀陆珩之。
而如今，他找不到一个借口了。
“珩之，你会喝下这杯酒吗？”南晔的眸光对视陆珩之。
“一杯酒而已。”陆珩之伸手。
两人从小喜欢交换身份，非常熟悉对方，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他知道这可能有毒。
但是他说，他会喝下去。
曦月没有阻止。
南晔腰间的银剑不断抖动。
长欢被困在剑灵空间内，她不知道她的南晔哥哥被谁蛊惑了，出不去只能神识传音道：“南晔哥哥，为什么！”
南晔传音回道：“那人说我攻心计三千年，他会信任我。”
“那人是谁。”
“一个曾经让人敬佩的人……”
可那人不知道的是，攻心计反被攻心的是他。
陆珩之的手碰到羽杯，曦月的心停滞跳了一瞬，同时，不远处传来轻快笑声。
“怎么，有好酒都不知道先拿来孝敬姐姐？”
君九清出现在院落里，两道灵力，一道抢了陆珩之的酒杯，一道抢了南晔提着的酒壶。
曦月不自主捏住了陆珩之的手臂。
南晔的第二杯酒很可能有问题。
之所以不揭穿他，是选择相信，相信南晔一直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但阿姐若是知道南晔与陆珩之魂双玉的关系，恐怕又是另一番场面了。
“阿姐，你怎么还抢人酒壶。”曦月作势要去拿回来。
君九清瞬移到院落边，她背靠栅栏，轻轻摇晃壶中酒水，清脆水声如微波荡漾，打开塞子，阳光之下味道极好。
“你们都不请我喝酒，我自是只能抢了。”
南晔衣袖中的手微微出汗，望着蓦然出现的白衣女子。
她清冷的眸子似乎能洞穿世间任何阴谋诡计。
早闻君九清极其护短，如果被她知道他今日是想杀她弟子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吧。
虽然那位老人说给他的瓶中药剂诸天基本上无人可能判断出它的作用。
但现在开光可跟始荒不一样，始荒没有筑基道，没有万道齐昌，因果道主的因果寻根术的神奇是始荒时代的至尊们无法想象的。
君九清嫌弃羽杯太小，将杯中酒重新倒入酒壶，仰头一饮而下。
“阿姐！”曦月急忙喊出声。
心脏在怦怦地跳动。
三人神色各异。
十息过后，君九清把酒壶打碎在地，嫌弃：“这酒酿造得也太差了，小朋友想拿劣质酒水坑钱可不好。”
曦月和陆珩之双手握紧。
是没毒？还是君九清的修为已入至臻，不惧任何毒药。
南晔道：“第一次，不太会，让神上见笑了。”
酒里确实有其他东西的，但他放的不是毒，是一份情感。
当陆珩之愿意喝的时候，他就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我倒是学过酿酒，可以教你几招。”
君九清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外有寰宇气息，她做出邀请姿态。
“好，那就请神上赐教了。”
南晔没有犹豫的踏入空间裂缝。
前方就算是悬崖峭壁，也是他自找的，他不后悔。
南晔走进去后，君九清反手甩出一卷空间图把曦月陆珩之两人困住。
“最基础的阵法空间，等我回来后你们俩还没破除，以后就别待一起了，分开练习。”
·
寰宇，虚空。
南晔站在虚空之中，剑鞘抖动。
长欢感受到裂缝另一边的君九清，急忙道：“南晔哥哥，子夜神上乃是因果道开山鼻祖，传说任何人只要与这个世界有关联，她就可以追溯因果，得知她想要的一切答案。”
南晔握紧腰间佩剑：“你不要出来，我不会让她发现你的存在的。”
若君九清想要他命，他不反抗，但要动长欢分毫，他拼了这条命也会让长欢离开。
“多是世人吹捧，凭空就能知道想要的一切，因果术没有这么夸张。”
君九清出现寰宇中，清冷的身影娉婷而立。
南晔瞳孔微缩，君九清的精神力这么强悍，他们的神识传音都无法屏蔽她。
“你是谁！”
问心术！
南晔迅速屏蔽五感，不答。
君九清浅笑。
不回答吗，以为他屏蔽五感，她就没有其它办法知道吗？
君九清两指一捻，南晔站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如同中了傀儡术。
这样的压迫感是南晔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无论他如何挣脱，都破不了君九清的术法，像是菜板上的鱼肉。
君九清很强！
据说，世间没有人看到过君九清真正的出手，因为诸天无人有与她旗鼓相当的实力。
南晔不知道该不该荣幸，一来就能让君九清动用术法。
君九清站在了南晔的面前，白皙玉指轻轻扣住南晔肩头。
呲……
南晔脖生出血痕，一滴血悬浮虚空，君九清将这滴融入左手星盘，右手牵动因果丝线，星盘发烫的运转，她的双眸低沉轻敛。
以血为介质，溯源！
她的因果术不能凭空使用，但有了介质就很容易知晓过去现在未来世间事。
长欢心脏抖动。
天下事对君九清而言无所遁形，一种害怕的情绪爬上她的心头。
下意识的让她想逃避，灵魂中充斥着对君九清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