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同一个人。”陆珩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能赚陆殿这个人情了。”鬼王揶揄而笑。
“无论如何,就算不是我请的,鬼王也帮助了我的那位长辈,若是下次鬼王有事相求,尽管来灵界找我。”陆珩之道。
“陆殿既作如此承诺,我也就不客气了,很乐意结交陆殿这位朋友。”
鬼王轻轻笑着,与陆珩之相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压力。
灵族这位帝统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不自主多看了几眼陆珩之:“说来也巧,与陆殿初次见面,却有故友重逢的错觉。”
他的话术像极了套近乎的陌生人。
陆珩之没过多在意,有礼道:“既然如此,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叨扰鬼王了。”
“好。”鬼王不多挽留,目视离开的陆珩之。
确实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不是相貌,是精神力。
·
时间倒转半日前。
青洲晨光熹微。
君九清站在坟头,心情十分复杂,思绪被扯得很远。
“白玹……”
“二十二年前,我算到你与曦月有一场师徒缘分,正逢她欠青洲一场因果,我便将她送入青洲,托付于你养育成人。”
君九清手中拿着那张被放在坟墓前的黄金面具。
“当时,我知道你自身有一场死劫,你会为了一场人妖之恋失去你的所有,包括性命。你既然有恩曦月,我本意打算助你渡过此劫,故赠你此黄金面具。”
君九清闭着眼睛完全感受不到黄金面具里的因果之力,只得拨动星盘后才颇为无奈。
“黄金面具有我的因果道意,本来可以篡改死劫,助你平度此生,谁曾想你傻得把这股本力量赠予他人。”
以白玹因果道君的实力怎么又会猜不出他面具上面的道意是因果道主的呢?
只要他利用好这股力量。
不会被付东发现。
不会被摇簪发现。
更不会命丧地狱。
可因为让少恒童年失去亲生父母的白玹觉得欠了少恒,偷偷的把黄金面具的最后力量给了少恒,自己却不求生。
或许也是白玹知道他妻子没有生机,就算平安活过此生也没有意思。
所以他把他的生机赠给了少恒,希望少恒拿着因果道主的力量能拥有的遮掩住的裁决权杖的能力。
君九清只能说命运弄人。
明明想扭转命运,还是被滚滚洪流转回原来的死劫之中。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
因果可算,命运不可更改。
君九清独自站在晨风中好久,直到一名弱柳扶风的白衣男子出现在身后。
炎炎夏日还披着厚重的狐裘。
“鬼王如此病重还应约前来?”君九清问道。
她跟鬼王也有不小的交情,去鬼界送了一条秘语入鬼王宫,请他来青洲一趟,却没有想到鬼王如此病重。
“神上有令,别说只是出来透透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鬼王扬起明媚的俊美笑颜,在阳光下他的肌肤更为雪白。
“孤要是让真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了,你鬼界那帮臣子,一人唾骂一句都得把孤淹死。”君九清淡淡说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鬼王早习惯君九清这种毫无表情的开玩笑。
“神上说笑了,他们也最多敢在您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骂您。”
随后,鬼王看向墓碑,微愣,“白玹……如果我没记错,妖族新帝有一位血脉至亲也为白玹吧。”
“是他。”君九清点头。
“龙皇有十子,其中九子夺嫡,惨不忍睹中最终由第四女夺取皇位后杀害剩下的兄弟姐妹,本以为早早离家出走的第六子幸免于战难中,谁曾想还是道陨了。”
鬼王想起来近年妖界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太好。
真正的妖帝失踪,新龙皇改朝换代,称霸妖界成为新帝。
“不过,我记得神上本命契约乃为凤皇,何时跟龙族有交情了?”
鬼王对君九清的事情都颇为好奇,毕竟这位自重华帝君道陨后,冷心冷情,万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从君九清身上看到过一丝的情感变化。
如今的君九清就像雪花一样。
看不见的时候是寒。
看得见是时候是冷。
就算融化了也是凉的。
“鬼王不必多问,尽管出手相救,帮了此忙后定少不了你想要的。”
君九清并没有打算跟鬼王说清缘由。
鬼王也不过多询问,尝试调动墓碑前的生死道意,半响后皱起眉头:“往生祭死术……内丹也不在了……这可救不了,神上真是为难我啊。”
君九清淡淡道:“孤知道,生死哪能如此轻易扭转。或许白玹本人也不求生,孤今日所求鬼王出手,只为让他转世轮回。”
原来只是重入轮回路,鬼王表情好了一点。
“行吧。”
随后鬼王开始施展生死道术。
墓地方寸之间,草木失去了色彩,逐渐凋零,当最后一点绿色消失的时候,猛然间,弥漫的死气里重新繁荣了生机。
草木生机盎然,花苞怒放。
以过去为起点,逆死而生。
墓碑前面,一朵无叶赤红的六色花瓣盛开,吐出金色的花蕊。
如火,如血,如荼的引魂之花盛开的时间内,君九清俯身触摸了彼岸的花朵,一抹因果悄悄的从指尖流入花蕊。
鬼王不得不感叹因果道主的力量,在生死逆流的时候也能闯入因果。
当一切重新恢复平静,太阳已经走出山峰。
“咳咳……咳咳……”
四周回荡着鬼王不断咳嗽的声音,他不是生死道主施展这种逆死而生的术法是非常耗费精神力的。
“可有大碍?”君九清询问。
这种生死术反噬挺大的,真是难为身体本来就孱弱的鬼王了。
“无碍,今日只是施展一些术法就能讨到子夜神上的一个人情,多虚弱几天有何妨。”鬼王笑着,眼中掠过灿烂的光泽。
他所认识的子夜九清孤傲冷漠,从不求人,他恐怕是君九清开口求过的第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