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大口呼吸，眼中透着惊恐。
果真是心狠手辣的师尊，一言不合，便要痛下杀手。
“小子，镇子上有没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李知恩声音阴冷，死死地盯着陈长生。
陈长生跌坐在地，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镇上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少，像镇东头的老王头，镇西头的老张头，镇北头的老余头...”
“小子，你在找死！”
李知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我说的老人，身体应该不好，常年咳嗽，严重时，可能会咳血！”
陈长生心中一动，但脸上没有表现丝毫：“那应该没有，这几个老头，虽然也风烛残年，但身体还算硬朗，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李知恩目光阴冷，看着陈长生的表情，冷漠地一挥袖，身形蓦然一动，刹那间冲进了风雪里。
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得到这种回答，李知恩再懒得搭理陈长生。
待李知恩远去，陈长生这才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光凝重。
刚刚李知恩开口的一瞬间，陈长生的脑海第一个闪现的脸庞，便是爷爷。
常年咳嗽，身体不好，严重时还咳血...
爷爷到底是什么人？
陈长生的心中，已隐隐有些猜测，但他还不确定。
李知恩每年的除夕，都会来到这里。
去年，陈长生也在这里，遇到了李知恩。
只是，那时，他没有跟李知恩搭话。
为了求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今天早早地来到了此地，就是为了等李知恩。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朝着土地老爷躬身拱手后，这才走出了庙门，踏进了风雪里。
镇上，依然灯火通明，还有顽童在放着烟花，陈长生走在风雪里，神情冷峻。
穿过小镇，茅草屋映入眼帘，陈长生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里面那一点微弱的烛火，思绪飘飞。
随后，他推开屋门，走进了屋内。
这一年，陈长生从山上采了不少草药，但爷爷的身体虽有好转，但却并没有好太多。
他明显是有内伤，而且，陈长生感觉爷爷的状态很奇怪。
只是那种奇怪，以陈长生如今的眼力，根本看不出缘由。
但他知道 ，那不是错觉！
爷爷还没睡，陈长生倒了杯水，端到床前，老者费力地坐起，眼神慈爱：“长生，回来了！”
“嗯，爷爷，我刚刚在土地老爷那里，碰到了一个怪人！”
陈长生坐在床沿，看着爷爷苍老的脸庞，说道：“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袍的怪人，在这里找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者的手腕微微一颤，手中的杯子差点将水晃在床上，他眼中的浑浊忽然退散，有一瞬间的清明浮现：“哦？除夕夜，还在外面寻人，这人也真是不容易啊！咳咳~”
“爷爷，我知道他在找你，但我没告诉他！”
陈长生一脸天真，伸手接过老者手中的空杯子，道：“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找爷爷肯定没安好心，我已把他骗走了！”
“长生真乖，真聪明！”
老者眼中闪现一抹异色，但很快就被藏。
“长生啊，爷爷也没办法，但有些事情，你此时还不能知道，别怪我！”
喃喃之声，从老者嘴里缓缓传出，他抬起手，缓缓结印，一股恐怖的灵力波动，刹那间从其指尖传出。
“爷爷，你这是...”
陈长生心中一动，但并没有反抗。
随着一道印诀落在自己眉心，陈长生的灵识蓦然一震。
遗忘咒！
陈长生的记忆又要被消除，但就在此时，一股轻风刹那间从其识海刮起，将遗忘咒瞬间吹散。
陈长生软倒在床，沉沉睡去。
......
晨曦破空，风雪已停。
大年初一，陈长生早早醒来，做完早饭后，便在院中扫雪。
爷爷坐在门口的躺椅上，静静地看着他。
将院中的积雪扫成一堆，陈长生将其堆成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随着雪人的渐渐成形，一股莫名的灵气，从其中慢慢显露而出。
只是这灵气完全被限制在雪人之内，无法扩散。
陈长生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就像刻刀，在雪人身上一刀一刀地刻画着。
每一刀刻下，那雪人的面貌就清晰一分。
慢慢地，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的面容，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小的，自然是陈长生，但与他此时的长相却并不完全相同。
仔细看去，像是长大了一些的样子，脸庞变得坚毅，神情之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焦急。
这，就是陈长生踏入小云峰后，一直以来的状态。
每天活在焦虑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李知恩给吞了。
至于另一个雪人，面容也与此时的爷爷有所区别。
他神情桀骜，面容并不苍老，眼中似有魔气萦绕。
很明显，这并不是此时风烛残年的爷爷，而是在魔渊之中，亦人亦魔的陈留水。
“爷爷，你...认识他么？”
陈长生沉默了许久，轻叹一声，右手一甩，将木棍丢弃。
一直躺在椅子上，脸色平静的老者，浑浊的目光，扫到那大雪人脸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不...不可能，你见过他？不可能！”
一向体弱多病，走两步都咳嗽不止的老者，猛地起身，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强横无比，犹如狂风呼啸，刹那而起，整座茅草屋都轰然震颤。
苍老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大雪人前，凝眉看了几眼，这才将目光落在陈长生身上：“你不是长生，你是谁？”
陈长生沉默了少许，微微闭上双眼，随后猛地睁开：“爷爷，我就是长生！”
“不可能，现在这个时候，长生不可能知道这些...”
老者手中印诀掐动，全身法力翻涌，朝陈长生压迫而去。
陈长生犹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在狂风骤雨中覆灭。
“爷爷，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布置什么？李知恩只是一枚棋子，我是不是也一样，只是你随手甩下的一记后手？”
陈长生目光闪烁，周身有光芒闪动，一道道古朴的台阶在四周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