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蛇首眉头紧锁，召出鬼哭狼嚎，对准强大波动的来源，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预备班之中都是学生，他们的实力太差，感知力并不像盛一凡那么强，因此没有感觉到这股强大的波动，也就不明白蛇首的举动。
盛一凡见他们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等待着他的回答，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唉，这就是冷暴力对一个男人的伤害。”
“老师你又在瞎说。”
就在灵术协会的人众说纷纭时，蛇首的头上却布满了冷汗。现在他终于是发现了这股波动的源头，只见东边的雪原上，忽然出现一片浩浩荡荡的阴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作用在蛇组众人身上。
他拼尽全力抵挡这股强大的压力，再也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凌心怡趁他不备，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束缚。
与他不同的是，凌心怡似乎并未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压力，竟然径直朝那团浩浩荡荡的阴影跑去。
这时，那股浩浩荡荡的阴影，才缓缓显露出真容，只见成千上万个披着冰晶铠甲的士兵，成群结队而来，他们步伐齐整，每走一步，整个雪原都震颤一番，每喝一声，整个山峰都摇晃一阵。
这强大的压迫感，令在场众人都无法直视，仅有少数几人能够顶着压迫，勉强看清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这股气息与人类的气息有着质的不同，显然并不是来自人类，应当是妖族。
岂料凌心怡居然毫不惧怕，朝着妖族士兵的方向跑去。
“姐姐，是你吗？”
浩荡的军队停下，中间的士兵齐齐跑向两边，让出一个通道。
两匹高大神骏的雪马开道，接着一辆冰晶所筑，通体晶莹如玉的玉辇缓缓驶来。
玉辇驶到近前，一只素手掀开帘幕，掐了掐凌心怡的脸蛋，问道，“小妹，告诉姐姐，是哪几个坏蛋欺负你了？”
“我靠，居然还有比我更硬的关系户？”盛一凡惊道。
凌心怡有人撑腰，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爬上玉辇，嚣张地指着刚才欺负过她的蛇组众人，然而除了蛇组众人之外，居然也包括盛一凡在内。
“喂，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路过而已。”盛一凡连忙撇清责任。
“谁让你刚才欺负我爷爷的？”凌心怡嗔道，接着对身旁之人道，“对了，姐姐，快救救我爷爷。”
“好好，都听你的。”玉辇之中那人柔声应道。
但见她素手一扬，胡业身上的伤竟然在顷刻间痊愈，接着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胡业原本残缺的地方，居然逐渐生出一条等长的，冰晶所化的腿，接着在那条腿生长完毕的瞬间，全都碎裂，变成一条完好无损，真正的腿。
胡业挣扎着起身，发现除了有些不适之外，这条腿居然和真的无异，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不适的原因，那是因为断腿的时间太长，自己已经适应了断腿时候的重心平衡，现在有了腿，却反而不适应了。
“生死人，肉白骨，这就是绝顶高手的实力么？”蛇首惊叹一声，随后看向玉辇问道，“阁下便是雪族长白山一脉的领袖，雪沁花吧？”
“见识不浅嘛......我本不想与你们幻鬼教的人为敌，但现在，你伤害了我的妹妹，今日，我必须讨个说法！”雪沁花抬手，半空中凭空凝聚出一条冰龙，径直冲向蛇首。
蛇组众人同生共死，彼此默契十足，都在同一时刻出手，替他抵挡这一击，但仅仅只是消去了部分余力，冰龙的大半力道，全都轰击在蛇首的身上。
蛇首抵御不能，一口鲜血吐出，他眼中忿忿，尽管心有不甘，却清楚地明白，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对上雪族，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于是他丝毫没有恋战，丢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携同蛇组众人，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好耶......没有人牺牲，这下皆大欢喜咯。”盛一凡当即拍手叫好道。
“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雪沁花冷哼一声，再度凝聚一条冰龙，朝盛一凡攻来。
好在盛一凡早有准备，身子一转，调动海量灵力，以冰雪包裹，同样打出一条冰龙，体型与雪沁花打出的一模一样，并且口中还念念有词，“见龙在田！”
两条冰龙径直相撞，本以为会是一场惊人的较量，岂料雪沁花打出的那条，居然绕过了盛一凡打出的那条，径直朝他攻去。
盛一凡避之不及，一下被冰龙击中后背，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飞去。
“可恶，走了豺狼又来恶虎......”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吗？”
“敢打我们姥爷，兄弟们，跟她拼了！”马非大吼道，朝前踏出一步，谁料众人并无跟随之意，于是又悻悻退了一步。
“同学们别轻举妄动，让我去跟她交涉一下。”盛一凡站起身，连忙朝后方大喝，制止了学生们的行动。
玉辇内，凌心怡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问道，“姐姐，你还真打他啊？”
“不是你让我打的嘛，怎么，心疼了？”雪沁花道。
“没有......不过我觉得他们是好人，姐姐，我知道你讨厌人类，但是请你放过他们吧。”凌心怡道。
雪沁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放心，我虽然不喜欢人类，但还没有到见人就杀的地步。我的一个朋友和他认识，刚才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谈话间，盛一凡也已来到玉辇之前。
“放他过来吧。”
几名高大的冰甲士兵，手持不同的武器，将他拦在玉辇数米之外，这时听到雪沁花的指令，才收起兵器，站到一旁。
盛一凡对此并不感冒，他要真想动手，这些量产的士兵还拦不住他。真正令他忌惮的，是玉辇之中的那人，听声音像是个美女，再加上她是雪族的身份......难道是个雪女？
他忽然有些浮想联翩。
待他走到近前，还没开口，玉辇中伸出一只手臂，将他整个人拽了进去。
“人来了，你打吧。”
盛一凡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劈头盖脸，吃了一顿拳脚。
“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欺负我爷爷，让你踹他的腿......”凌心怡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纵然她没有学过系统的功夫，但也会用简单地使用灵力，加持在攻击上。
这一顿拳打脚踢，够他喝一壶的了。
“别打了，我认输，我错了......”盛一凡连连求饶，却只是徒劳。
直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才听雪沁花喝止道，“小妹差不多得了，再打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吧，这次看在姐姐的份上，就饶你了，希望你下次懂得怎么尊重老人。”凌心怡坐回位置上，气呼呼道。
“两位姐姐，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盛一凡问道。
“放你走，哪有那么简单？”雪沁花玩味地看着盛一凡。
而盛一凡上来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拳脚，此时火大得很，见对方不肯罢休，当即道，“呀，两个小娘皮还没完了？别以为我没有后台，告诉你们，我大哥是陆晨，陆晨听说过没有？”
“这人我倒是听说过，怎么，你是想拿他威胁我吗？”雪沁花饶有兴致道。
“不，我的意思是，其实这次长白山之行就是他骗我来的，打扰了两位姐姐的雅兴，都是他的过错，不如这样，你们放我回去，我把他骗过来，然后你们随便怎么整他都行......你们整完了他，那可就不能再整我了哦~~”
“哈哈哈哈......”雪沁花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她说的没错，你果然够贱，够欠揍......”
“他，他是谁？”盛一凡疑惑道。
“让你开口了没有？”雪沁花一瞪，盛一凡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巴。“经历了一场大战，你的学生们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吧......”
随即，雪沁花对着凌心怡道，“小怡，还记得姐姐家在哪吗？”
“记得。”凌心怡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明天你带着他来找我。”雪沁花瞥了眼盛一凡，对凌心怡道。
“嗯。”凌心怡应道。
盛一凡一脸茫然，“喂喂喂，搞什么，让我去哪儿啊？我凭什么要去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老师吧？”
“对啊，怎么了？”
“老师不管自己的学生么？还是说我在外面捡到的那二十几个小鬼，不是你的学生？”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那儿不是留守儿童收容所，你那二十多个学生要是不领走，过了明晚，我就让他们永远留在长白山。”雪沁花冷冷地道，也不管盛一凡什么反应，一脚给他踹下了玉辇。
“靠，算你狠！”盛一凡啐了一口，这粗暴的处理方式，不禁让他联想起了另一个人......
“姥爷，怎么样了？”见他无恙，一众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
“不怎么样，咱们收拾收拾，打道回府。”盛一凡道。
“那些妖怪呢，他们不伤害我们吗？”有个女学生还是不放心，问道。
“你们放心吧，她刚才已经在里面狠狠伤害过我了，不会再伤害你们了。”盛一凡道，随后看了眼胡业，“老头，这是哪儿啊，怎么回你的旅社？咱们还要再住一晚上，费用去问陆晨要。”
大战落幕，胡业的表情却不像盛一凡等人这么轻松，而是异常凝重，他来到盛一凡面前，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喂老头，你干什么？你这一大把年纪的，跪我我要折寿的！”盛一凡连忙伸手去扶，却根本扶不动他。
只见胡业眼含热泪，满脸悔意道，“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本就该死，可唯独放不下小怡，如今幻鬼教已退，但小怡孤身一人，而我又没几年好活了，无法长久庇护她。”
“她不是有个巨牛逼的姐姐吗，这你还怕什么？”
“他们是妖怪，而小怡是人类，她应该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去享受本该属于她的生活，她的前半生，都被我的一己私欲耽误了。现在，我恳求你，帮我带她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的生活去。正好你是老师，还是个不错的老师，我希望你可以收下她，有你们灵术协会的庇护，我才能真正的放心。”胡业诚恳道。
“呃......我只负责教学，招生这块不归我管啊。”盛一凡面露难色，看了眼吴大爷，却发现这老头居然若无其事地在嚼槟榔。
“好，好......我想你会犹豫，多半是因为我先前的所作所为，我毕竟曾经加入过幻鬼教......”胡业猛地推了盛一凡一把，使他退到数步之外，接着抓起一旁的拐杖，猛地朝自己腹部扎去，“但小怡她，她对此毫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我答应你！别冲动！”盛一凡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却始终慢了一步。
拐杖捅穿了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染红了积雪。
“爷爷！”刚离开玉辇的凌心怡，见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地朝这边冲来。
她抱住胡业逐渐失温的身体，痛哭流涕，“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怡...以前是爷爷对不住你，不过现在...爷爷已经帮你找好了后路，你......你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去过你喜欢的生活......”胡业有气无力地道。
“不，不要，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想在这儿陪着你。”
“听话......听话......”胡业脸色苍白，嘴唇失色，随着生命体征的流失，显然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姐姐，求求你，救救爷爷。”凌心怡抱着胡业的残躯，四处搜寻着，想要找到救命稻草。
雪沁花来到近前，素手触碰胡业的身体后，叹了口气，“他一心求死，震断了全身的经脉，救不活了......”
吴大爷也是一样的答复，“他年纪太大，年轻时候留下的暗疾太多，这会儿全都涌现出来......我也无能为力。”
“不......不，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凌心怡头一次品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而且还是她唯一的亲人，显得那么手足无措，迟迟不愿相信事实。
盛一凡看着胡业双目圆睁，一只手悬在半空，张着嘴说不出话，显然是吊着一口气，还有心愿未了，不愿意就这么死去。
胡业临死前的遗愿很好猜，盛一凡不愿看着他就这么死不瞑目，于是俯下身子，抓住他的手道，“放心吧，凌心怡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我会好好教她的。”
直到这一刻，胡业才放下了手，脸上流露出释然的表情，就这么倒在了凌心怡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