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到来,跟马金柯看了她们跟踪拍摄到的关于刘关张的照片。
S在岛上,偶然发现了张三,他骑着小电动从一个别墅区出来后,在不远处沙滩上闲逛的S一眼就认出了他,之后,她就看到了刘大和关二相继而出。
然后,她立即呼叫来了两个姐妹。
S\\h\\E三人决定秘密跟踪,一路跟踪到码头。
一直等到三人坐上轮渡之后,三人立即骑上摩托车,从天青岛一路飞驰到轮渡停靠的码头。轮渡速度是非常慢的,三人到了之后,把摩托车停靠在轮渡旁边的停车场,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轮渡才缓慢靠了码头,然后,一个人开车接了他们三个……
马金柯看着照片:咦?这不是鲢鳙么?
马金柯又问她们是在哪个地方遇到的刘关张三人,S把别墅区照片给他看。
马金柯一眼认出了,那是天青岛最好的别墅小区,然后,他立即联想到了孙雨虹——她就住在这里啊。虽然刘关张和孙雨虹风马牛不相及,可现在他宁愿相信墨菲定律。
他立即打电话给鲢鳙。
鲢鳙也很快接了电话。
“老板,有啥吩咐?”
“我问你,张三,还有刘大关二,你们今天是不是在一起吃饭了?”
“啊?!!老板,你……你咋知道……”鲢鳙很吃惊,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跟你作对,我是有别的事情找他们做,你知道,我是经纪人,中介,中间商,我在江湖上混,也得做业务……”
“他们今天在天青岛做什么了?”
“这个……这个……客户的隐私……不太好回答……”
“我只问你,是不是跟孙雨虹有关?”
“啊?!孙……孙……”鲢鳙结巴了,但他的结巴,反倒出卖了他,证实了马金柯的猜想。
“他们就是去找孙雨虹的。说吧,谁是雇主?让他们干什么去的?”
“这……”鲢鳙连连叹气,“老板,这跟你也没啥关系,还是别问了……”
“呃呃,你鲢鳙是钓协的,你是在给你们王主席办事……”
“不,不……王主席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德高望重的……”
马金柯不说话了,以沉默来压制鲢鳙。
沉默的压力最为强大,鲢鳙终于还是没扛得过压力,低声说:“王主席的儿子,王柏松,你知道吧?他有个情人,就是,就是孙雨虹,住在天青岛……”
“王柏松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雇凶杀人?”马金柯大声喝道,鲢鳙连忙解释说:“不是雇凶杀人!!孙雨虹给王柏松生了个儿子,然后孙雨虹就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她就逼着王柏松离婚,跟自己结婚。王柏松好话说尽,无济于事,所以,王柏松就拜托我,帮他找几个人,跟孙雨虹讲讲道理,而且说了,不能动孙雨虹母子俩毫毛,也就是说,只能来文的,不能来武的……”
“啊?!”马金柯吃惊了,“他一个大学生,给耳鬓厮磨的情人讲道理都讲不通,找三个老农民给情人讲道理?天啊,这人的脑回路得多奇葩啊。我明白了,他找了你,你找了刘关张,所以,今天刘关张去了别墅区找孙雨虹讲道理去了,那道理讲通了么?”
“讲通了!”鲢鳙说,“孙雨虹已经明确表示,不再逼宫了。”
这个结果,让马金柯非常意外,他本来想着戏谑一下鲢鳙以及王柏松的,没想到,自己才是笑话呢。
但事实严重超出了他的认知逻辑。孙雨虹这个女人他还是了解的,胸无点墨但自我认知却是精英人群,拥有着盲目的自信,这种女人一旦给她建立起认知,她会油盐不进,刀枪不入。靠“文说”居然能把这种铁皮女人说软,他不相信!!更何况,说服者还是三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尽管鲢鳙一再强调说,其实真正的农民只有张三,刘大还是有点儿知识文化的,但马金柯看资料时看过了,刘大也就高中毕业而已,在国营厂当过小科长,这种级别在他这种黄金24k官二代眼中,刘大跟关二张三一样都是低贱之人。
他觉得刘关张三人说服不了孙雨虹,但事实上刘关张的确完成了任务,这一点鲢鳙是不会骗他的。他问鲢鳙刘关张使用了什么手段,鲢鳙说,具体过程他不清楚,他只关心结果,反正结果就是孙雨虹不再逼宫了,所以他就给了刘关张酬劳——五万块钱。
马金柯感觉眼前忽然一黑。
他的筹划,居然被刘关张破坏了,而且仅仅是五万块钱……
他本意是趁着孙雨虹逼宫这个事件,让舆论发酵,对王家产生催逼式压迫,在舆论风暴中,王家会收缩战线,他可以趁此买断他们手上的股份。
这件事在金发有上市计划之前他就开始筹划了,几乎是在投行进驻金发进行辅导时,他就开始了布局。
他平时看bbc的纪录片,最爱是《猎捕》,大自然界的弱肉强食,尤其是高等阶动物的残杀,狮子和鬣狗对于角马的争夺,狮子有时候还要干鬣狗,鬣狗也会集体行动从狮子嘴里虎口夺食。他就觉得从普通人手里搞钱没意思,吃大户才是最高效的方式。比如股市,那些镰刀们喜欢割散户,他喜欢围猎公募基金,公募基金们收割散户非常给力,但他们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经常被当肥羊围猎。这一次,他如果吞掉王家的股份,那么等金发集团上市之后,股份可以升值十倍以上,再将股份抵押银行,从银行可以套取大笔资金出来,那么即便股份有限售期,他也可以立即拿到巨额资金……
孙雨虹是这项计划中很关键的一环。毕竟对于王家来说,重名声,就是他们的软肋。
挂了鲢鳙的电话后,马金柯快速调整了一下思路,询问了S\\h\\E最近的情况。她们三个深入学习本地的文化,尤其是美食文化,平时看看新闻,看看中文电影,当然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根据孙权发来的消息,对葛莲和刘关张两股敌人进行研究和判断。
马金柯翻看了S\\h\\E整理的资料,他问三人对于刘关张的看法。
三人说,她们之前对这三个老家伙轻敌了,所以才导致失败……这次重视了敌人,等有把握的时候才出手……
“其实你们三个什么都不用干,也一定会胜利的。”马金柯说道。
三人不明白马金柯什么意思,马金柯说:“什么都不干,也许过了十年二十年,这三个人都死了,老死了。你们三个年轻,肯定能耗得过他们。”
三人听了,顿感羞辱。然而,却也无话可说。
马金柯其实并没有怪她们三个的意思。他只是感叹,其实真正轻视刘关张的人,是他自己。他一次次地犯错误。他以前只是以为刘关张凭的是运气,但现在他明白,自己跟他们pK的还有头脑。
天海能跟他马金柯pk头脑的,居然是三个老头儿……
马金柯哑然失笑。
他打电话给孙雨虹,孙雨虹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再打过去,忙音——她把自己拉黑了。
看来,刘关张不仅仅“说服”了孙雨虹,居然还让孙雨虹跟他马金柯划清了界限。
头痛!
S请示,她们三个可以去医院,伺机刺杀刘关张中的任何一个……
马金柯立即否了她的想法。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医院那种地方,是敏感之地。触犯众怒,他马金柯也担待不起的。
他把葛莲要交易的事情告诉三人,让三人先做好猎杀葛莲的准备,先解决掉葛莲,然后再说刘关张。
“我现在遇到的挑战很大,但有些事情,必须做,比如葛莲,重中之重,就是要解决掉她。”
“老板,你现在遇到了重大危机么?”S问道,另外两个人也都点头。
“嗯?”马金柯看到她们焦虑的眼神,解释说,“我是说挑战,不是危机。”
“按照你的意见,我们每天看本地新闻。新闻中,“危机”不能叫“危机”叫“挑战”或“压力”,“经济衰退”不叫“经济衰退”叫“经济下行”,“失业”不叫“失业”叫“下岗”,“私人企业”不叫“私人企业”叫“民营企业”……我们觉得,在你们的话语体系中,不能讲“缺点”,即便讲,也只能叫“建议或意见”。老板你刚才说的挑战,我们听了就很有压力……”
“可以!你们学的挺好的!抓到了精髓。可见是下了功夫学中国文化的,有这个精神,还怕杀不了人?”马金柯勉励说,“我不管遇到怎样的挑战,我对你们的承诺,一定会做到。你们的担心,无非是我的付款,目前款项付到哪里了?”
“到了第二期,总款项的40%……”S说道,其实按三个人的工作进度来说,40%的款项已经不错了,毕竟她们三个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呢。海雯娜补充说:“我们是很讲信誉的,说到做到,接了这一单,肯定要不惜代价地完成。如果我们把这一单搞砸了,我们三个身死在天海也没问题的。”
“啊?!”马金柯有些惊讶,埃钦沉声说道,“我们三个私下里沟通过,我们是来中国开拓市场的,泰国国内还有很多同行,如果我们三个把信誉做差了,等于把同行的未来也给砸没了,所以我们三人肩负着开拓市场树立泰国杀手信誉的重任,赚不到钱事小,失去信誉事大。”
马金柯听了,对琪琪说:“这就叫专业!专业人士干专业的事,还能为整个行业负责。琪琪,跟孙权打电话,让他安排财务,再给她们打笔钱,第三期款给她们。”
“啊?!!”琪琪犹豫说,“第三期款占全款的40%哎,第四期是尾款20%,如果打第三期款的话,等于给了她们80%的款了……”
琪琪提醒的很对,但马金柯话已经说出来了,决无收回的道理,他笑着说:“为了她们的专业,值!打电话!”
琪琪拿起手机,给孙权打电话。
S\\h\\E则有些吃惊,她们是万万没想到马金柯居然会给她们第三期款的。
S甚至激动得有些羞涩:“马老板,你真是中国好老板。其实,我们三个在中国都没什么花销的,前面在岛上住,吃住都不花钱;现在住民宿,孙经理给我们交了房费,还每天按两百元一个人给我们餐饮费,让我们叫外卖,甚至摩托车的加油票都让我们保留着,他都给我们报销了……我们都没什么花销,但钱款到账,真的让我们特别感动,特别有动力……”
琪琪回来了,说:“办妥了。”
海雯娜开玩笑说:“琪琪,你现在成了老板的心腹了,这种事都不瞒你。”
S开玩笑说:“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叫你老板娘啦……”
琪琪笑着纠正:“还是叫我琪琪吧。我可不是老板娘,马岛只有老板,永远没有老板娘。”
埃钦盯着琪琪,琪琪和她的目光碰撞,然后琪琪朝着埃钦笑了一下。
埃钦看看马金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跟着另外两个人向马金柯告别,接她们走的大飞已经在码头等候了……
三人离开之后,马金柯对琪琪说:“其实她们说的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让你参与到这些事情中了。这些事情,不合法,将来出事,你是共犯……我不应该让你参与的……”
马金柯一脸后悔的表情,但眼睛其实一直看着琪琪。
琪琪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表什么衷心,说什么共进退之类的话,而是说:“可我已经参与了。没什么,孙权不也是么?”
马金柯笑,说:“但孙权其实并没有接触到核心,而你,正在逐渐靠近核心。核心,很危险。”
琪琪说:“那还是算了,别让我靠近了,能跟孙权差不多权限,我就很满足了。”
“为什么啊?”
“孙权跟了你多少年啊,我才跟了你多长时间啊,我现在跟孙权一个权限了,那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琪琪,你真是个妙人。”
“我的身姿曼妙,你已经夸过很多次了,不过,我不介意你多夸几次,嘻嘻。”
“身姿曼妙,头脑,同样曼妙。”马金柯笑着说,琪琪刚才的回答,通过了他的测试,而他的测试,总是不定时的开始,不定时的结束。
这时,他的姨父文主任打来了微信语音电话。马金柯很烦这个姨父,官不大,但官迷一个,老抱怨马金柯父亲不帮他,也抱怨马金柯姥爷不帮他,如果帮他的话,他早就是副市长了。但马金柯早就当面跟他说过,你能在文旅部门混个主任,已经是帮过的结果了,如果不帮的话,你就是个小科员……马金柯不给这个小姨夫面子,但这个小姨夫隔三岔五地给他发语音,发视频,无非是表功,证明他照顾老人了,目的昭然若揭,所以马金柯从来不看。
对于他的语音电话,马金柯不想接,犹豫之后,还是接了。
接通之后,小姨夫就声嘶力竭地说:“金柯,你爸晕倒了,据说是脑溢血……”
“啊?”马金柯很吃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胡说八道,一个小时前我还跟他打过电话呢。”
“是啊,他这不刚刚送到医院么,住家保姆不知道联系谁,在他的手机上找到了我,给我打了电话……你妈妈去世之后,你爸爸也没再找个人,你看这出事了,保姆都不知道联系谁……不多说了,我现在去省城,刚才我给你大哥二哥都打过电话了,他们也都在往省城赶……”
马金柯茫然地回答:“好!好好!好好好!”
放下电话后,马金柯心乱如麻。
“也许,我把我爸给气着了……”
琪琪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叔叔的体检报告么,他高血脂,高血压,血糖高,脂肪肝……这些本来就是老年人的易发病,有时候天气变化都能导致出现状况……而且,你之前还说过他喜欢喝茅台,茅台酒再好,它也是酒啊……反正既然已经送到医院了,你就赶紧去看看吧……”
“咱们俩一起!”
“啊?!我也去么?”
“你不愿意去?”
“当然不是——我这身份,合适么?”
“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马金柯断然地说道。
琪琪马上收拾东西,马金柯则打电话给直升机机长,让他赶紧申请空域。幸好马金柯这些年跟相关部门的领导关系挺好,每年都送茅台,邀请他们来岛上吃喝玩乐,所以机长临时申请空域能很快通过,一个小时后,两人匆匆地登上直升机,朝着省城医院飞去。
直升机起飞后,一直低空飞行。马金柯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蛇岛,天青岛,天海城市,天海第一人民医院,夜色中的红色字体非常醒目,琪琪也跟着看,她惊奇地说道:“天海人民医院还有停机坪哎,太先进了吧……”
“这个医院原来不在这个地方,老医院卖给私人了,后来在新址修了这家新的,这还是我爸做书记的时候修的呢,花了二十多个亿,设计时我也参与了,我当时就强烈建议增设这个停机坪,因为美国很多医院都有,接送危重病人方便,当时很多人不同意,说一个三四线城市的医院,要什么停机坪啊,贪大求洋,我就跟他们说,当你们有一天有病天海治不了的时候,可以用直升机将你们直接送到省城治,然后就全票通过了……每个人都有利益点,上层阶级的利益更为重要,但凡是有违上层阶级利益的制度、政策,都会以很短的时间得以纠正……这个停机坪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听说一个处级干部因为酒驾被撤职……那会不会……”
“会!你有生之年应该会看到……”马金柯笑了起来,他看着茫茫夜色中的鲜红字体,自言自语,“刘关张在这里做护工,这三个老头,倒是有趣得很。”
“如果没有葛莲这回事就好了——那就不会有刘关张的麻烦了。”
“呵呵……”马金柯点头,又摇头,说:“有些事,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直升机快速地朝着省城飞去……
等待马金柯的,是头上权力的丧失?
夜色茫茫,恰如马金柯的未来一样。
而在天海医院,刘大在跟颜老爷子聊天,关二则去了骨科医院,看望魏延;张三在医院对面的饭馆里,看着外孙大口大口地吃着意大利面——女儿带着外孙来天海看他,事先没跟他说,女儿还带了钱——其实是银行卡,女儿把钱存到了自己名下的银行卡里,密码是妈妈的生日,其实还是想着把钱给张三,让他拿着钱,不要再干护工了。张三让女儿把银行卡收好,可以提前把房贷还了,也可以做个小生意之类的。女婿从工厂里出来后开始跑滴滴,也很辛苦,女儿一家过得紧紧巴巴的。他让女儿这两天带着孩子去天青岛上玩,天青岛上很漂亮,有适合小孩子游泳的沙滩,还有游乐场,还有赛车营,门票50,孩子免费,一个成人可以带一个孩子,看特种赛车比赛……
吃完饭,张三送女儿和外孙到附近的酒店,酒店还挺高档,四星级的,女儿不愿意,想找个普通的小旅馆住,但是张三坚持让她们住,说他打听过了,虽然是四星级酒店,但经常搞活动,其实一晚上也就三百多块钱。说话间,他已经跟服务台交了钱,外孙拍着手,现在孩子精灵得很,一看大堂的水晶灯就知道这地方不错,嚷嚷着要住这里,女儿只好同意了……
女儿和外孙住上四星级酒店,张三就跟自己住上豪华酒店一样高兴,甚至,比他自己住高兴得多。
他回医院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慢吞吞地在前面走。
他擦擦眼睛,没看错:朱行!
看到朱行的背影,他忽然想了起来——他接到鲢鳙给的命单,然后开始对葛莲进行跟踪,一开始没有什么异常,后来,他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他使用了反跟踪的方法,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看见过一个男人的背影,一闪而过,后来他烧伤了,就没再考虑这个事儿了。
现在看到朱行的背影,他想起来了,在自己跟踪葛莲的时候,朱行在跟踪自己……
他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