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到发来消息人的名字,庄羽霏也没打算回复。
她忽视掉那条信息,手指在手机上来回划了一下。
常子金的手机比荘雨菲的那个不知好多少,虽然也是旧手机,但是点开其它界面的流畅度快了许多。
适应了下手机,大概知道了怎么用,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最后还是落在常用来看新闻八卦的软件上。
不过直到身边的王三妹也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手指也没点下去。
她收起手机,也坐了起来。
还没坐稳,同样难受的王三妹已经跌跌撞撞地去关上大门。
门被“砰”一声关上,也不管会不会让外头的邻居们误会,王三妹只管一道一道锁锁上大门。
坚实的大门被锁上,她也来不及管身上的疼痛,咬牙坚持把墙角边的沙袋和大木头顶在门上。
挡门的桌子是没了,她转头又一瘸一拐地走进她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拖出一个发黄掉漆的木头柜子。
地上到处是被荘二龙打落的杂物,王三妹的柜子几次被这些杂物挡着拉不动,她就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清掉所有的杂物。
清出一头的汗后,她才终于把那个箱子拖到门后顶住了门。
柜子顶住门,她转头跪在地上双手捞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碎碗,不论什么通通抱进柜子里,为柜子增加重量。
那张打烂的桌子剩的半片也被一通揽过去,全堆在了门后。
很快,屋里大半的东西都堆在门后,王三妹又再次爬在这堆东西上去检查门锁是否真的上死了。
确认过五遍,门外的邻居们听到屋里关门的声音也走了后,房外再没有半点声音,王三妹再次检查一遍门锁才从门后下来。
下来后又马不停蹄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小玩偶们。
本就脆弱的玩偶们被扔再被踩过后,留不下几个好的,捡来捡去,最后王三妹只捡起了三个。
就是这三个,它们身上的颜料也被踩掉了许多。
王三妹把仅剩的三个玩偶用衣服兜住了,一个一个地来回擦。
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她才珍重地找来另一块干净的布块包住了。
“给你。”
王三妹捧着这三个玩偶放在庄羽霏眼前,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告诉庄羽霏:“这是我今天找到的。”
庄羽霏看一眼那三个没有半点灰尘的玩偶,再看王三妹。
看到王三妹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的表情,她缓缓伸出手,没有连同那块布料,徒手抓住那三个小玩偶,接下了。
看着庄羽霏接过那三个玩偶,王三妹扭头又去给庄羽霏整理床铺。
她把所有掉在床铺上的东西全都扫下来,让庄羽霏坐在一旁后把床单掀起来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仔仔细细检查没有任何杂物后,又细细地把每个被角都折好了。
整理好床铺,她又转身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个秃了大半的小扫帚,把掉在床铺边上的衣物物品扫进荘雨菲的房间里。
连同那些蟑螂、臭虫一起扫进荘雨菲的房间后,关紧了门。
做完这些,王三妹再在她自己的那间房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刚给庄羽霏用过的,现在又要上了。
王三妹拿着药箱来到庄羽霏面前,轻轻捏了捏她挂起来的这只手。
没有得到庄羽霏的任何、疼痛得受不了的表现。
庄羽霏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了下眉。
又抓了一次,庄羽霏这回连眉头也没再皱。
王三妹松了口气,安心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没有贴标签的药水。
瓶子一打开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鼻而来。
也不管庄羽霏有些受不了地后退了些,王三妹熟练地把那些药酒倒在手心,两只手搓热了,就拉开庄羽霏的衣服往她身上擦。
庄羽霏更往后退了些,嘴里要喊出拒绝的话,可是因为疼痛,反而咬住了嘴唇。
她执意不听医生让她留院观察的要求就是要回来,不是她不疼,她很疼,疼到不过动一下都很刺痛,可那又怎么样。
在医院打的针吃下的药当然会让她的身体舒服点,可是身体舒服了,心却不舒服了。
王三妹反复地倒药酒,给庄羽霏擦药酒。
重复了很多次,直到把庄羽霏全身都擦过了,又双手倒满药酒,用这双手在庄羽霏身上揉搓。
把擦在表皮的药酒摁进皮肤里,连同那些粘在庄羽霏皮肤上的白点也一起搓掉,王三妹才收起用了大半瓶的药酒。
药酒放进医药箱里,帮庄羽霏把衣服重新穿起来,她就提着药箱回到她房间里,再也没出来。
庄羽霏全身都是刺鼻的药酒味,味道大到她的脑子都清醒了些。
她现在浑身上下又辣又疼,都说不出是被药酒搓疼的,还是本来的伤疼的。
她咬紧下唇向后坐,重新靠回墙上,仰头松开嘴唇无声地大口喘气。
无声地喘了两口气,她头转向右边,看向了王三妹的房间。
房间里也有声音。
不过不是忍耐的声音,是本来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喉咙的震动发出的声响。
不大,也很难听见听清。
呜呜咽咽的、断断续续的。
一个音一个音地震动出声。
确定那是哭声,庄羽霏对着那看不到里面人的门口,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头来。
回过头,她看到那道被堵得乱七八糟但十分严实的大门,才明白这扇堵得死死的门,从始至终就没想过防她。
三个玩偶在手里逐渐沾上自己的体温,变得有了些温度,庄羽霏低下头,看到了它们脸上尚且残留微笑的表情。
她再次转头,看向那个连正常声响也无法发出的房间,还是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因为昨晚的事,赵垄在经过一晚上不眠不休的慎重思虑过后,还是决定不去管那些流言飞语,还是要带庄羽霏上学。
毕竟连他这么好的人都被误会,怎么能说荘雨菲的那些事迹不是被人杜撰出来的呢?
于是一大早,按照上学时间,他就来找她了。
他想,大不了还像昨天那样快到学校就把她放下来就好了。
可是来到垃圾房门前,只看见王三妹在清理一个冒着些许热气的水缸,那水缸旁还放着庄羽霏昨天穿过的衣服。
没等赵垄喊人,王三妹看见了他,对他不停地微笑,不断地打着手语。
赵垄看不出王三妹打的手语是什么意思,但通过她憔悴的脸上的表情猜出了她的意思。
他喊:“什么?您说荘雨菲自己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