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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叶繁就醒了。

百人成团众星拱月出巡到底太过夸张,胡七刀和樊城随行左右,另点了十几个军中好手远远隐蔽跟着,叶繁就在清晨的吉州城里逛了起来。

所见所闻多少有点出乎意料,吉州官府在直隶总督带领下,特聘驿馆和城中各大客栈接纳受难灾民,以做安顿,同时搭设粥棚,放粮施粥。

那粥叶繁路过粥棚时看了一眼,相当浓稠,绝不是那种稀得跟水一样的无米粥,说是粥棚,其实还提供馒头油条等食物,可以说是毫不糊弄人的。

吉州知府衙门还组织受难百姓,清理街道,搬运伤员,或者有壮士愿意,可上一线助力防洪治涝,修补神龙岗河堤。

当然,这一切都是给钱的!吉州当地政府着实贯彻了以工代赈的方针。

叶繁随机问了酒楼小儿,受灾难民,各色店铺老板,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对于吉州的官员,老百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也就那样,不说多爱民如子,也没什么搜刮民脂民膏的恶行,就让普通百姓敬而远之的普通官员形象。

反倒是这次洪灾,在王璞历总督的带领下,吉州府衙高速有效的救援工作很是收获了一波民心,让广大百姓大感意外,没想到他们的父母官都这么有担当啊!

叶繁不置可否,又问了下巡河总使洪宽为人如何?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一问出声,立刻遭到口诛笔伐。

叶繁无奈,吉州官员灾后调度有方,尽力抢救挽回损失,成了百姓眼中的好官,而被当地官员指责贪污治水款项,工程以次充好的洪宽自然成了万人指责的对象。

普通百姓是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的,叶繁跟胡七刀,樊城打个招呼,让人找来几个在河堤上做过活的河工,仔细问了些话。

让叶繁有点意外,洪宽在河工的口中算不上什么好人,吹毛求疵,脾气又大,不说河工,河道督导陈云都被他好几次骂得狗血淋头,一声又一声蠢货河工记得清清楚楚。

“行吧。”叶繁吐出口气,洪宽清不清白且不论,但无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不过这么个让人讨厌的人,被冠以罪名准备押进大牢时又是谁救的他?

这事河工自然不会知道,连连摇头。

叶繁再问了几个问题,河工工钱几何?可有按时发放?这前后雇佣多少人?

面容沧桑的老河工叹息道:“工钱每月能有三两银子,按时发,这很好了,朝廷取消了徭役,要换以前,这么大工程不得征几年的苦役?至于雇工多少,这老汉就没去算了,说是有一万四千多人,谁数得过来,反正每天上工乌泱泱的一片人忙活。”

……

……

吉州知府衙门。

听知府钟亮忙里忙慌地汇报,总督王璞历淡淡开口:“你慌什么?摄政王打听河道上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朝廷总不会我们说什么就信什么,问问清楚很正常,你那边没问题吧。”

河道督导陈云恭敬颔首,拱手应道:“请总督大人放心,下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都已打点好照顾,那摄政王绝对打听不出什么来。”

“听说前两天有个工头良心过不去,想要进京自首?”王璞历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陈云赶紧道:“大人放心,已经处理干净。”

王璞历点点头,严肃道:“切不可出任何纰漏,一旦有个万一,咱可都得玩完。朝廷要派个别的人来还好说,了不起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出个意外,偏偏来的是女皇陛下的丈夫,这两人在外总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以前还道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女皇陛下登基,直接封了他摄政王的尊荣,还有见君不拜之权,如此恩宠,叶见初要是在吉州出事,后果实在太麻烦了。”

陈云与钟亮凝重对视一眼,随即点头称是。

……

……

叶繁确实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一大清早出门逛了大半天,再回到驿馆时已临近正午,方进大门,状似等候多时的陈云和钟亮就迎了上来。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

叶繁微微一怔:“两位大人有事?”

“倒也不是有什么大事。”陈云赔笑道:“王爷远道而来,代表朝廷来吉州赈灾,虽说眼下条件有限,但总该给王爷接接风的,王总督在锦绣楼备了桌小宴,没想到王爷一早就出了门。”

叶繁了然,接风宴嘛,要不是昨晚进城实在太晚,早吃完了,也算是正常的场面应酬,叶繁也不拒绝,在陈云和钟亮的带路下,马车走了没一会,就来到立驿馆不远的锦绣楼。

来到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一众官员,有些叶繁昨晚见过,略有印象,有些实在陌生,王璞历热情地将拉过叶繁,一一介绍了遍,叶繁不停地点头致意,待认完席间众人,微微一笑道:“各位久等了吧,抱歉,职责所在,这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城中了解了解情况。”

众人连道不敢,知府钟亮拱手道:“王爷恪尽职守,我等佩服之至啊,不知道王爷看了这大半天,对我等工作可还满意。”

“满意,那可太满意了。”叶繁笑赞道:“安排住所,施粥放粮,以工代赈,吉州府衙的救灾工作做得那是相当到位啊。”

说话间,酒楼伙计开始上菜,分寸把握得很好,没有刻意卖苦整一顿只有清汤寡水,食之无味的菜肴,也没珍馐百味,大摆宴席,就是一些家常小菜。

“承王爷肯定,也算我等一番辛苦没有白费啊。”王璞历哈哈笑了两声,举杯道:“来,王爷,下官敬您一杯,代表吉州上下,欢迎王爷莅临指导。”

“好说好说。”叶繁与之干了杯酒。

顷刻,觥筹交错,气氛良好。

叶繁吃了两口饭,随意问道:“对了,本王这次前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了解一下,那个洪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已经听过的讨伐之词再度响于耳旁,大差不差都是那么回事,洪宽贪墨治水款项,以次充好,导致河堤崩溃,牵连无数百姓受灾,人神共愤。

面对神色愤怒的吉州官员们,叶繁笑了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本官只是有个问题不明白,洪宽虽说是巡河总使,总管工事建造,但朝廷的治水款项,是划拨到河道衙门的,他怎么贪的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