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刚走出了府衙的大门,脚步多少还有些踉跄,身上掩盖好的杖疮处还在微微的颤动。突然,一个老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秦旗牌!”
秦叔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呀,张老板!”他认出了这个老者,是城中酒肆的张老板。
张老板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哎呀,这事谁造的孽呀!秦旗牌,你这么好的人,却怎么好端端的受了这无妄之灾啊!我那小儿子在前面新开了一家酒肆,我家内人和我商量,想请你过去,为你暖一壶酒,让你解解闷。你看有空吗?”
秦叔宝看着张老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也就是他平日里对人的和善,经常仗义帮助,有个好口碑得到了回报。他忍不住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说道:“长者赐,少者不敢辞。那就谢谢您老了!走吧。”
随着老人家的邀请,他们一起走进了酒肆,但没有在热闹的大堂停留,而是跟着老人家穿过一扇门,来到了后方的内室书房。这里宁静而雅致,显然不是供普通人客人饮酒作乐的地方。
不一会儿,家中的仆人端来了几盘精致的小菜,外面又有人送来了热腾腾的菜肴,张老板亲自为秦叔宝斟满了一杯酒。叔宝接过酒杯,眼中不禁落下泪来。他强忍着疼痛,心中却是暖流涌动。老人家见状,温和地劝慰道:“秦旗牌,不必过于悲伤。只要你能拿住那些作乱的响马,自有你的升赏之日。若是让这些小事情影响了你的心情,反而容易伤了身子。人生起起落落,你还年轻,一定要看得开啊!”
秦叔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苦笑:“老人家,我秦琼虽然顽劣,但这些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秦琼还不至于因为今天这几个板子,就打得我疼痛难忍落泪的。”话语中透露出个人的自信和豪气,同时也流露出对老人家关心的感激。
张老板眉心微微一皱,疑惑地问道:“怎么?秦棋牌,那是因为为什么啊?”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关切。
秦叔宝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遥远,仿佛在回忆那段尘封的往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老人家,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在河东公干时,有一位好友单雄信,他曾赠我数百两黄金,还特意劝我不要在公门当差,他对我说过“求荣不在朱门下”,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但因为对功名的渴望,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来总管门下,用一刀一枪,搏了个一官半职。现在好了,我没想到会被州官诸将拖累、陷害,现在竟然连受之父母的身体都遭受官刑的戮辱。我是感到羞愧,无颜面对故人,所以眼中落泪的。”他哪里知道,好友单雄信现在已经不远千里,召集了诸多朋友来到了齐州看望他,还要特意来给他老母亲拜寿呢。
秦叔宝与张社长正坐在书房中,品着酒,聊着天,气氛融洽。突然,酒店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一个声音问道:“张老板….?你老人家在不在?秦爷在不在你们酒店里?”酒保一看,原来是樊建威,他立刻回答道:“樊爷,秦爷在的,他正在里屋喝酒呢!”随即引领着樊虎就进来了。
樊虎的到来让秦叔宝眼前一亮,他高兴地招呼道:“贤弟你来得正好!张老板客气,特意请我来喝酒解闷,你也赶快坐下来喝几杯吧!”樊虎却神情严肃,摇头道:“秦大哥,现在不是饮酒的时候。我有要紧事找你!”
秦叔宝察觉到樊虎的异样,便赶紧问道:“怎么了?兄弟。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樊虎贴近秦叔宝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我刚才在西门的朋友那里吃酒,收到一些可疑的消息,现在街上都传遍了。说是贾润甫的家中突然来了十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物,各个都是穿着奇特、面生可疑之人,我们怀疑其中可能会有陈达、牛金这两个劫匪。”
秦叔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赶忙转脸向张老板,诚恳地说:“老人家,你也不是外人,一直为我担心。我也不瞒你,现在樊建威他们听说在西门那里,贾柳店中来了一批可疑的人,怀疑有可能是劫夺皇纲的罪犯。我就不再喝酒了,要赶快过去看看。谢谢你的招待!”
张老板听了,豁达地一笑,说道:“秦棋牌,你不要这么客气!我准备这顿酒本来就是想给你解闷散散心的,既然现在有了匪人的消息,正事要紧!你们二人就赶紧去擒拿罪犯吧!我在家中等待你们的好消息,祝你们马到成功!回来后老汉再给你们庆功。”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秦叔宝和樊虎的支持和鼓励。
秦琼与樊虎两个汉子,在辞别了张老板之后,就迈开了坚定的步伐,匆忙的向着西门方向进发。此时西门的街市里已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吊桥上、瓮城内,都挤满了那些无所事事的闲人和一些衙门中的差役,他们都不是来抓捕盗贼的。
只是因为这些普通的街坊看到贾润甫家中陆续到来的异样人物,不禁起了疑心,都来看热闹了。其中有几个眼尖的人认出了秦琼和樊虎,便低声议论起来:“看看吧,这两位都来了,恐怕确实是真的有事了!真的是不正常了,估计就是跟响马有关!”
人群之中又有几个人向秦琼挥手致意,大声的说道:“秦旗牌,你来了啊!如果贾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给我们招呼一声。你放心!我们这些壮丁和百姓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们一起上的。”
秦琼听了这话,也举手抱拳回应,神情坚定而温和:“多谢各位好意!请各位看在官府的面上,暂时都别散了,真有需要的时候都一定帮忙照应一下。”
说完,他们二人就走过吊桥,来到了贾润甫的门前。只见贾家大门紧闭,吊闼板放下,招牌也收了起来。秦琼试着推门,发现门并未上锁,他回头对樊虎说:“建威,你等一下。我们不要一起进去。”
见到樊虎疑惑地看着他,秦琼接着解释:“听你之前说,里面有不少人!我们两个如果一起进去,万一被围住了,就没有援手了,呼叫人手都不行。这可不是我们平时的比武,可能有些累人、小的受伤,这个搞不好会死人的。”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些亡命之徒,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万一情况复杂,不好处理。你先留在外面,注意留意我的信号。我先一个人进去,如果里面有什么发现或者打了起来,我会先吹个口哨,你就赶紧回去招呼吊桥和城门口的人,封锁街道两头,用栅栏挡住巷口,再抽调人手进来,帮我们两个一起把这帮人抓了。”樊虎点头表示明白。
吩咐完了,秦琼就悄悄地穿过了二门、三门,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天井。这时候就连贾府的天井里也都挤满了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原来,众豪杰已经在此吃过了下马饭,正在安席饮酒,加上贾老板安排的锣鼓队,现在真就是乐声喧天。他们的手下挤在靠近里屋的大堂喝酒,加上贾府两侧的一些邻居,看到这帮衣着光鲜的人饮酒作乐,不禁纷纷挤了过来,想要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