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叔宝一直在犹豫没有射箭,小公子的弩也一直不敢动。他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一直在专心的等叔宝发箭的时机,一定要配合好,要是太早或者太迟,被场上的这么多人发现了,穿帮了,那叔宝的丑就丢的更大了!
叔宝发现那空中飞翔的鹰一个盘旋,突然一个急转身就向下俯冲,正准备拉弓射击,那只鹰就像知道了一样,却又一个转身,一个盘旋向上,飞到高空去了。此时,众人等的急了,见叔宝迟迟不发箭,队列里已经有人开始催促,甚至发出了奚落的声音。秦叔宝也是进退两难,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见他硬着头皮,找个机会,瞄准那鹰,仓促的拉满弓弦,“嗖”的一声,一箭射出。
哪知道这弓弦的声音一响起,鹰就好像有了预感。它看见箭射来,瞬间就在空中一个翻身,一对翅膀竟紧紧地收起,护住身体,将箭紧紧裹在硬翎之下,自己完全没有受到伤害。秦琼见状,知道应该是没有射中,面上无光、心中焦急。
但突然不知怎么回事,画风一转:只见那鹰带着箭,就好像喝醉了酒,在空中开始左上右下的,然后缓缓地从空中掉落下来。
一瞬间,整个寂静的大帐中突然“哗”的一声喝彩,接着伴随着“嘘”的哨声此起彼伏,营中的大小官员和士兵们纷纷都不由自主地欢呼喝彩起来。
旁观者们个个惊叹,交头接耳、交相称赞,叔宝也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只鹰应该不是自己射下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也没有时间去细究了。
倒是小公子一阵匆忙与慌张,趁左右都在看热闹,急匆匆地收起了弩箭,把袍服盖上遮掩好,掩饰住内心的不安,赶紧带上四名家将,上马先行返回帅府去了。
中军官将射下的鹰呈上,罗公为了照顾叔宝的私人感情,也没有细究了——反正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于是他吩咐其他将领,后面不必再射了一一给予奖赏,以激励三军。开心的亲自下帐为叔宝簪花挂红,表彰他的英勇。然后下令安排鼓乐奏乐,簇拥着将叔宝迎回帅府。
而小公子早就先行一步赶在父亲与众人之前回到了府内。考虑表兄的颜面,也没有将今天射鹰的事告诉母亲。
罗公回到府中时,家宴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看着夫人,面上掩不住满意的微笑,说:“这小子秦叔宝,确实不错。他的双锏技巧无与伦比,弓箭技术也非常出色,就只是枪法生疏了一点,还需要有人指点。”
然后他又转向秦琼,严肃认真地说:“叔宝,你的枪法还不熟练,缺乏专人指导。府中就有射圃,你要经常去和表弟一起练习枪法。”
秦琼听了嘱咐,心里感动,立刻满脸正色道:“是,叔父。谢谢您老的成就之恩,叔宝定不负厚望。”
秦琼感激地点头,他知道这是罗公对他的看重和期待。从那以后,表兄弟二人每天都在射圃中骑马挥枪,勤加练习。罗公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过来指导他们,教他使用独门枪法。他的神情认真,话语中充满了对两人的期待和关怀。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过去了半年。叔宝是个孝顺的儿子,当初他奉命前往潞州公差,原计划办个事只需一个月就能回家,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半年多,都不能回山东回家照顾母亲,虽然在帅府里无忧,但怎么可能完全就将母亲抛在了脑后呢?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母亲。
叔宝常常独自一人,神情忧郁地望着远方,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家照顾母亲,但他又无法放下手中的工作,他无法做到两者都满意。
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是以探亲的身份来到这里,住的时间长了,他可以说母亲年纪大,需要他回家照顾,这样就可以顺利告辞。但是他是作为问罪之身来到这里的,幸好遇到了姑爷在这里做官,还提拔了他,让他在军中有了机会。如果现在去提出告辞探母,姑父他老人家本来就性格倔强,而且公正廉明。他会徇私放他走吗?
万一他说:“现在是我在这里做官,你可以要求回去,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做官呢?你小子也敢提要求回去吗?”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既回不去了,还失去姑父的赏识,真是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这里,他坐在那里,神情懊恼,内心充满了矛盾。
其实对母亲的思念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自从他来到幽州,就一直在想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他跟表弟关系很好,也好几次央求表弟在姑母面前说情,希望姑爷能让他回家一下。但是这表弟必定是个小孩子,要知道这小孩子的性格: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肯定是不会容下那个人,就是在府中想尽办法告状,也要赶快把这人赶走。
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个志同道合、意气相投的表兄能经常陪着他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又怎么可能舍得表兄离开呢?别说那他去说情了,现在就是父母要打发表哥走,他也会在中间阻挠,又怎么可能会帮他说情,让他走呢?
每次秦琼提起这个事,他也就是随口应付道:“叔宝哥哥,你放心。昨晚我就已经对母亲说过了,听父亲说过几天就会安排让你回家。”可是总是无法落实,秦琼又没有办法去核实,只能默默地等着,不知不觉又几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个事就一直在这样拖延着。
一直到了仁寿三年的八月份,有一天,罗公在书房里准备考核两位小子的学问。这时,两个小子还没有梳洗好来书房。
罗公突然抬头看到了粉墙上题的四句诗,他认出了是秦琼的笔迹。原来,秦琼因为思念家人心切,有一天酒后,无意间在墙上写下了这几句诗。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离家久远情更深,孤鸟寒林独宿音。 美景当前心仍系,故乡思念难自禁。”
罗公看着这诗,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他的内心不禁想到:“这诗句分明是表明了秦琼对家的思念已经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工作了。”心中不禁感叹,即使是英勇如秦琼,也有他柔软的一面。我对他视同己出,他还在没有把这里当家。
一时间气的可以,都没有等待两个小子来接受考核,就匆匆走进了后堂。夫人见状,很是奇怪,就迎上前问道:“老爷,你今天不是要去考教那二个小子吗?怎么这么快就从书房出来了?还这么气呼呼的?这么着急吗?”
罗公见有人搭话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委屈地说:“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啊?再怎么对他好都没有用,我能怎么办?”
夫人听了,有些惊讶,以为是叔宝这么出错,引他生气了,就急忙问:“老爷,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罗公立刻就像机关枪一样诉苦道:“夫人,自从你的侄子来到幽州,我对怎么样?你是能看得到的。我是一直视同己出,就像对我们自己儿子一样,没有半点区别。我本打算等一旦边疆有了小战况,就让他找个机会出去立个功,再向朝廷表奏,给他封个一官半职,好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家,光宗耀祖。但没想到,他非但不领情,还将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刚才我去书房,他们两个都还没到。我闲着无事,居然看到这小子在墙上写了首四句诗,都是思念家乡的意思。搞的好像是我不让他回家一样!”
夫人听了,没有怨言不说,却是眼中忍不住地泪光闪烁,哽咽地说:“老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哥哥离世太早,可怜嫂嫂独自一人寡居异乡把这孩子拉扯大,一直就只有这孩子与她母亲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他出来外面办个事,却出了这么多事,这么久回不去。可怜我嫂嫂无依无靠,带着小媳妇两个女人家怎么过活啊?老爷你现在的扶持,确实是对他真心,也帮助很大。但是我觉得与其再留他,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机会,才能够让他风光回家,还不如让他回去看看母亲来的好!”
罗公听了,觉得夫人说的确实有理。慢慢地气消了,问:“夫人,你的意思也是让叔宝回去吗?”夫人止了泪,点了点头,说:“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这是你的公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多言。要不是你今天提了,也就只敢放在心里。”
罗公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夫人,你说的也有理。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伤感了,今天我就安排,让他回去算了。”
他立刻让人准备给叔宝的饯行酒。又传令下去:让营中立即准备一匹好马,并使用长途赶路的马鞍,带入帅府来公用。最后,又来了自己的书房,让书房的小童去找叔宝,说:“你速去找到秦琼,让他把去年在潞州被充公收缴的物品,开个详细的帐目给我,我要修书一封。”因为蔡建德还复任在潞州,正好可以让秦琼回去时路过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