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宛如一只飞蛾,明知前方等待她的是烈火焚身,却仍不肯放弃希望。
只是男人脸上的讥讽却像是一盆凉水,朝着她兜头泼来。
她彻底清醒了,再也不做爱情的梦了。
她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
傅衍川正感叹于她手心的冰冷,就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从她的下巴上移开。
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绝望与枯寂,竟让傅衍川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钝痛。
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却并不觉得高兴?
他来不及去细想其中缘由,只见她已经转过身,重新回到了病房里。
傅衍川看着她的背影,竟意外看出了一抹决绝。
待他回到病房里,苏雨柔正在吃饭,而宋绾正在低头擦拭茶几,然后将水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她弯着腰,整个人瘦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发丝仿佛都在发着光。
这一刻,她是耀眼的,却又隐隐透着一股破碎感。
他想起她刚刚的模样,他以为她会哭的。
她眼底的爱意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他怎么会看不到。
而他就是要一次次的践踏她的爱意,看着她眼底的光芒一次次升起,消失。
这是很棒的报复不是么?
可是看着她一次次委屈得眼眶通红却又不肯让眼泪落下的模样,他心中却怎么都生不出报复的快感。
“衍川,你快过来!”
那一刻,他竟有些恍惚,记忆里,宋绾也这么唤过他。
可是等到他意识回笼,却见是苏雨柔在朝他招手。
而不远处的宋绾,仍是面无表情,甚至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他强忍住内心的异样,走到了病床前。
苏雨柔指着保温桶里的饭菜,笑容纯真,“衍川,宋小姐的手艺真的好好啊,要不我和她学做菜吧,以后我就可以做饭给你吃了。”
傅衍川看着她吃剩下的饭菜,眸色微沉。
“你不用做这些。”
苏雨柔一愣,马上就委屈起来。
“衍川,你是觉得我不能和宋小姐相比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给你……”
傅衍川抓住她的手,声音温柔,“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你现在怀孕了,事事都要注意,油烟更是碰不得了。”
没有人察觉到,茶几旁的宋绾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而后,她的指甲死死地陷进手心里。
苏雨柔自是心花怒放,她飞快抱住他,声音雀跃。
“衍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只是她脸上虽是笑容明媚,眼底却像是透着隐隐的不安。
宋绾此时刚好收拾完,一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眼,她正疑惑着,就看见她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宋绾有些不解。
她如今深得傅衍川的宠爱,而且还怀了孩子,眼看着距离傅家少夫人的位子就一步之遥,她怎么会露出这副模样?
只是她马上又窝在傅衍川怀里撒娇,只让宋绾觉得刚刚那一眼只是错觉而已。
兴许就是恋爱中的小女生的患得患失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一个下午,她都像个隐形人一般,看着他们恩爱,神情麻木。
终于熬到傍晚,她拿起包就要逃离这个地方,却被傅衍川叫住。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傅衍川走到她面前,看见她脸上隐隐的不耐时,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爸爸让我们回老宅吃晚饭。”
宋绾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傅衍川却没有再开口,只是绕过她走到了前面。
宋绾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苏雨柔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宛若一对璧人一般,她嫉妒地发狂,恨不得冲上前将他们拆散开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必须要想办法,让傅衍川彻底厌弃了宋绾,这样她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傅家少夫人,这样她想要的所有东西,就都轻而易举了。
宋绾跟着傅衍川来到地下车库,走到他最常开的那辆保时捷面前,刚要拉开后座的门,却见他忽然转头看向她。
“坐到前面来。”
宋绾有些不情愿,她能想象,苏雨柔定是这副驾驶的常客。
傅衍川看着她久久没有动弹,面露不悦。
“你是想故意让爸爸看出我们不和,然后再借机倒苦水,让他来指责我吗?”
宋绾只觉得好笑,他们不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眼看着车库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也懒得再纠缠,走到前面,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不是第一次坐他的副驾驶,却是第一次这么抗拒。
她一想到他和苏雨柔也许在这辆车里做尽了亲密的事,就觉得身上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她恨不得落荒而逃。
傅衍川见她一直动来动去,语气又严肃了几分。
“坐好,不要乱动!”
宋绾“哦”了一声,就这样一直忍着不适,一直到了傅家老宅门口。
她率先下了车,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傅云霆,脸上已经扬起了笑脸,却见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正站在老宅门口。
她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
是她,傅双双。
当年妈妈带着她嫁入傅家时,傅双双是抗拒的最激烈的,她当时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好几次差点对妈妈动手,更是在大冬天将她推进泳池中,让她差点冻死。
若不是傅衍川及时赶来……
她不知道当时的他为什么会救她,兴许是觉得晦气吧。
也许是不想自己妹妹的手上沾上人命。
可当时的她依旧感激他,甚至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
她收回思绪,却发现傅衍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还愣着干什么?”
不知为何,他的话竟莫名让她安心了下来,她跟着他一步步走到傅双双面前,刚要开口,却见她一脸讥讽地看着她。
“宋绾,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
她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忽地,她捂住嘴,讥笑出声。
“也对,有个那么下贱的妈,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听说她已经死了?可真是老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