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小石子的心情也无比的复杂。
黎宿对秦执有多好,这七年他是看在眼里的。
秦执有多喜欢黎宿,他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
可是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殿下怎么会......z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执,都是因为他!
如果当初殿下没有把他带回来的话,就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小石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眼睁睁的看着从城门口涌入了一堆带刀士兵,将周围的人赶走,径自来到了秦执的面前。
“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放开那个罪奴!”
士兵的声音带着冷冽,毫不留情的开口,像是秦执要是说出一句反驳拒绝的话来,就会将他就地斩杀!
秦执浑身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双眼空洞无神,紧紧地抱着黎宿支离破碎的躯体,任由其鲜红的血液沾染上他的黑衫,一时竟是更暗了几分。
不远处一群赶着马车的的路人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惊,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望向秦执的方向,立即上前。
对着说话的那兵人道:“官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自小就有疯病,冲撞了官爷,还请官爷见谅,小的这就将少爷带走,这就走!”
说罢,从怀中不动声色的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悄悄地塞到了兵人手中。
那兵人轻咳一声,挥挥手:“快去吧!那跳楼的可是通敌叛国的贼人,尽早得裹了草席扔乱葬岗的!”
马车夫顿时点头哈腰的来到了秦执的身边,朝秦执伸出了手、
“爷,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远处是越来越多的落雁守城军,马车夫面色一凛。
秦执却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一般,猛地抬头,指着说话的那兵人,赤红的双眸中满是怒意,他歇斯底里:“殿下才不是通敌叛国之人!”
那兵人被秦执吼的一愣,面上挂不住,当即便抽出刀刃,欲将秦执一刀砍死。
马车夫吓了一跳,顿时一掌劈在秦执后颈,秦执的身子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但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黎宿不肯放手。
马车夫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向军爷赔不是:“军爷,还请军爷手下留情,我家少爷脑子不清醒,得罪了军爷,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军爷见谅,见谅!”
秦执最后还是被马车夫带走了,黎宿的尸骨被守城军的人用草席草草裹了,扔去了乱葬岗。
安平王府也被抄了,里面的仆从只剩小石子一人。
小石子来到乱葬岗时,乌云密布,天空灰沉沉的,一眼望不到边际。小石子抬眸,只觉这天,压抑的厉害。
一声不吭的将黎宿生前最后一点儿东西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一起,用布包裹着轻轻地放在地上。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小石子闭了闭眼,将鼻子用布条堵住,缓步踏上了那一具具散发着腐臭的尸体。
一具一具的翻找,格外仔细,格外认真。
双眸因长时间佝偻身体而渐渐充血,几乎将整个乱葬岗都翻了一遍。
终于在最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群野狗,埋头啃食着一具尸体。、
小石子眼尖,看见了那一抹青色长袍,瞳孔骤缩。
面色大变,抡起火把便朝着那群野狗而去。
赤红着双眸,嘶叫着,一棍一棍的砸在野狗身上。
野狗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像是气急,一口咬在小石子的右腿弯。
顿时,小石子面色剧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趴在了那被野狗啃食了一半的身体。
来不及反应,一只野狗便狠狠地咬上了小石子纤细的脖颈,血溅了野狗们一身。
但这并未让野狗们感觉到恐慌,新鲜的血液将它们的馋虫勾起,森绿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更显渗人,兴奋的嘶吼一声,朝着小石子一拥而上。
*
秦执赶到乱葬岗的时候,小石子已经没气了。
他蜷缩成一团,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而身下,是被紧紧护着的黎宿尸体,原本鲜红的血液已经变得斑驳,散发着淡淡的腐臭。
秦执扑倒在两人身边,月白长衫上沾满了血和泥,还有腐烂的残肢肉沫,他像是丝毫未有察觉似的,挪开了小石子的身体,将黎宿已经遍布尸斑的尸体轻轻抱起,双眼空洞无神,起身时,向后看了一眼。
他没哭,甚至还笑了笑,蹲下身,将小石子的尸体一并带上,亦步亦趋的远离了乱葬岗。
*
半年后,东晋破了十年和平契约,突然对落雁婺城进攻。
将落雁打的措手不及,婺城再次失守。
北峥趁着这个机会,与东晋联手围攻落雁,落雁抵不住两国进攻,只能割地退让。
各种金银珠宝,美人,边城割裂尽数拱手让人。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落雁的领地越来越小,而东晋也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甚至进攻的更加猛烈。
落雁百姓苦不堪言,黎宵咬牙,征粮招兵,企图与东晋鱼死网破。
但落雁国库早就被掏空,可谓是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城中只剩老幼妇孺,年轻壮劳力尽数被强制招兵,上了战场,死的死,伤的伤,百姓民不聊生。
甚至都没有等到东晋来人攻打。
百姓便造反了,一个两个都抱着儿子,丈夫,父亲的遗物,堵上了皇宫,要求黎宵给个说法。
黎宵这一躲,便躲了一个月,直到东晋将士踏破皇宫之门,将昏君黎宵斩杀于剑下。
为首之人,面色冷峻,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眸中,满含泪水,他仰天长啸,任由冰冷的雨水击打在面上,缓缓落下,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雨还是泪。
这一夜,落雁皇宫血水弥漫,血腥味久久萦绕在宫殿上方,一连几日都不曾消散。
后来,有侍从在曾经五皇子寝殿旁的耳房中发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身着一袭被改小的黑衫,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鲜血染红了被褥,唇色苍白,与殷红的血液相础对比,更显得妖冶。
有人说那是五皇子黎宿的侍从。
也有人说那或许是五皇子养的禁脔。
众人众说纷纭,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