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小菱最后一声倒数,艳宁还未反应过来,四肢百骸的剧烈疼痛就让她的进攻动作一下顿住,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怎么回事……”
艳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双手逐渐发紫,那紫色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蔓延至全身,她还想在施展魂灵之力,却怎么也提不上劲。
就像是每一寸经络都被挑断,如同被拍打上岸的鱼,面对炽热阳光的无力感。
“害人终害己。”
顾小菱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冷冷俯视着她,娇小的身躯却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可怕威压。
“你做了什么?!”
四肢百骸的痛楚让艳宁蜷缩成一团,眉毛都打成了结,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喷出黑紫色瘀血,血液沾染地面,竟冒出丝丝黑烟。
“也没做什么。”
顾小菱抬手,一株离心花在手中绽放的娇艳,她温柔抚摸花瓣,语气平淡:“只不过在喂噬花的血液里,加了一点离心花的汁水。”
“什么?!”
艳宁瞳孔骤缩,回想起之前顾小菱割腕滴血时的小动作,当时自己因为觉得她已经放血,定然势在必得,便没有过多注意,没想到她居然在那个时候动了手脚。
离心花含有剧毒,毒发仅仅只需几分钟,原来她不急着攻击,是在等毒性发作!
“要怪只怪你太贪婪。”
顾小菱静静注视着那剥离脱落的皮:“这噬花色泽艳丽,在看到它的时候我便猜到你已经诓骗过不少鬼来给它喂血。”
“你知道噬花,之前都是在装傻?”
艳宁只觉后背发凉,一直以来都是她以猎人姿态冷眼看着手下的猎物,可这一次,似乎她才是那头猎物。
“我只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顾小菱握紧桃木剑走到她面前,眼神凌厉。
“等等!别杀我!我有很多宝贝,我全送给你!”
艳宁惊慌失措,毒素已经麻痹全身无法挣扎,只能开口求饶。
“哦?”
顾小菱的动作顿住。
艳宁眼中瞬间升腾起希望,连连道:“我有许多晶核,你可以拿去提升力量,还有——”
“噗——”
剑身刺入肉体的沉闷声。
艳宁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那贯穿心口的桃木剑,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冲大脑,她张大嘴却无法喊叫出声,身体不停抽搐。
顾小菱用力将剑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画面惨烈,她转过身去,不忍去看,但语气异常坚定,一字一句道:
“带着你所谓的宝贝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后,身后再无动静。
危险过后,只剩下被抽空的无力感。
贫血带来的晕眩感让顾小菱慢慢跌坐在地,轻轻喘着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恢复体力,身后突然传出奇怪声响。
顾小菱下意识转身,却见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艳宁身上散发出奇异光芒,她定睛一看,那光芒源头来自于她额间的红色晶核。
“咔嚓——”
碎裂声响。
顾小菱心脏陡然骤停。
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晶核碎裂声接二连三响起,她能够清晰看到上面布满的裂痕,一个骇人的想法浮于脑海——
她这是要自爆?!
“天地同生,散则成炁,聚则成形!”
顾小菱慌忙使出屏障,而艳宁的身体也在此时迅速膨大,那脆弱晶核表面已经开始漏光,绚丽夺目。
“嘭!!”
伴随着巨响,强大的冲击力往四处爆散,屏障正面迎击,却也是难以敌过,碎裂开来。
余波狠狠打在她身上,将她直接打飞出去,整个人撞击在洞壁,骨头碰撞发出一片咔咔声。
顾小菱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撞击翻腾,摔落在地一时间无法爬起,只能勉强动动手指,身体在这一刻耗尽所有气力,彻底枯竭。
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死前选择自爆,是她太大意了。
顾小菱暗暗想道,身体像是散架似的,本就气血亏损,再加上这一重击,将她意识都撞击的有些涣散,眼前一片模糊。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要让自己清醒些,可还是抵不过袭卷而上的疲累感,眼皮一沉,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世界仿佛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黑云汹涌,相聚成团,又散开成烟。
一滴黑墨不受控制的落在洁白纸张上,晕开成墨花。
执笔的手顿了顿,祁流风低头看着自己刚刚书写的一排字,字迹有些潦草,彰显着他的心不在焉。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伸手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角落。
“是她自己要去找死。”
他自言自语,仿佛在劝慰自己。
可那紧皱的眉头不曾松开。
视线不自觉落在桌面那一碟刚做好的桃花酥上。
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笑颜浮现于眼前。
祁流风有些不耐的揉揉眉心,却在此刻起了身,走至窗前看着远方依旧平静的森林。
真是自不量力,凭她那弱小的力量,能活着走出来已经是奇迹,还妄想找回玉佩。
祁流风眸光流转,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
丢了也好,舍去一切念想,方能成就大业。
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做着手头的事,可怎么做,心中总像有个疙瘩,别扭的难受。
“大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溪妗缓缓从门口踏入,看着祁流风阴晴不定的神色,欲言又止。
她这一微小表情落入祁流风眼底。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他的语气夹杂着不悦。
溪妗低下头,低声道:“大人要是担心顾小菱,不如去寻她,何必在这惆怅伤身。”
“你哪里看出来我在担心她了?”
祁流风挑眉,冷声道:“她自寻死路,与我无关。”
“可大人的脸色,分明就是担心。”
溪妗顿了顿:“这么多年以来,大人对任何事都是应对自如的模样,可唯独现在,头一回露出这种神情。”
祁流风沉默不语,只抬头望着天边明月。
真的如她所说吗?
不,那不过是他为阎澪准备的诱饵罢了。
因为是诱饵,所以不能就这样让她死去。
“我只是担心她就这样死了,会影响计划。”
祁流风这般说道,起身抬脚走出门外,不见踪影。
溪妗侧头看着角落孤零零的纸团,无奈的摇摇头,语气悠长。
“大人什么都懂,唯独不懂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