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父皇”
李二对李渊深施一礼，神色倒也没什么变化。
李渊已经表情阴沉，也说不出什么意味，就是气氛有些凝重。
对着李二身后摆摆手，王明和王德便退出殿中。
偌大的大安宫殿里，只有李渊和李二两人。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
李渊不轻不重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这让李二心里陡然一变。
老头子这是咋了？
一年前的事要在今天和他发发脾气？
“父皇，您这是······”
李二试探性的看了李渊一眼，发现李渊好像不是因为一年前的事感到生气，因为他的情绪还是很好的，没有难过悲伤和不忿，只是单纯的生气。
斜了李二一眼，李渊吹胡子瞪眼的怒道：“我问你！你针对世家的事已经放在明面上了？我退位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是觉得翅膀硬了是吧”
闻言，李二一皱眉。
现在他是皇帝，他有什么政策去实施不希望别人说反对的话，更何况现在说反对的是李渊，他的父亲。
想到这里，李二的情绪也不是很好，轻轻一拂袖，侧身不去看李渊。
“二郎，你现在长脾气了，连你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李渊见李二这个做派更生气了。
似乎是知道李渊的身体不好，李二皱皱眉最后无奈的化作一声叹息：“父皇，您就直说吧，您叫我来是为什么事”
李渊看着李二，深吸几口气后认真道：“我听说，你和长安的商人联合一起卖商品，以此来对抗世家······这手段是你想出来的？”
李二神色一凛，不动声色道：“是儿臣”
“屁！”
李渊很没形象的爆了一句粗口：“就你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你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脑子，哪有这种弯弯绕绕，也别说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是长孙无忌，普通百姓都不一定看得起商人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士大夫了，绝无可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说说吧，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啊”
“坦白什么？”
李二心里有些慌乱。
“裴寂刚刚来过了，在我这儿叫屈呢。盐、纸这两个东西都是谁给你的呢？”
李渊眯着眼看着李二。
李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老爹知道了啥。
裴寂虽然位列司空，但是在李二上位后就把他的权利架空了，一般时候裴寂还是当好他的小头明角色绝不会乱来。
但是今日竟然越过他直接面见李渊，还在这里打小报告，看来是世家扛不住了啊。
李二很聪明，裴寂来见李渊就是很好的信号，一个世家快扛不住的信号。
“说说吧”
李渊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李二坐下。
缓缓的坐在李渊身边，李二淡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钰儿回来了”
果然，确认墨钰真的回来后李渊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抖了抖。
“咣当”一声，李渊扔出身边的一个瓷瓶，指着李二的鼻子骂道：“行啊你，当了皇上不一样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了？是不是真不把我放眼里了？”
李二苦笑的看着李渊道：“父皇，钰儿回来才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事情也多，我这不是没来得及么。而且，我们还没有坦白钰儿的身份”
“怎么？你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李世民，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渊痛心疾首的看着李二，似乎是想起了一年前的事。
李二突然哑口无言，这老爹怎么不让人好好说话呢。
深吸一口气，李二耐心道：“父皇，不是我们不想让钰儿认祖归宗的，实在是事情太过严重”
当下，他把墨钰出现在幽州城外被东突厥兵追杀还有墨家上下被灭口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李渊说了。
听着李二叙述的李渊一直都惊讶的张着嘴，好久都没合上。
许久，李渊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难受：“钰儿他······该有多难过啊”
李二无言以对，他知道李渊说的是什么。
在墨钰心里一定是把墨家当做自己的家人，自己家人一夜之间全都被神秘人杀了，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里的心事。
过了会儿，李渊情绪平复了才认真的看着李二：“所以，制盐之术和制纸之术都是钰儿给你的？包括和商人联合抗衡世家的办法？联合商人抗衡世家的办法现在看来成效不错，但是商人的地位毕竟是最低的，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言论威胁皇家的威信啊”
“这点钰儿想到了，所以钰儿才打算先从盐和纸入手。盐、纸、粮食、铁还有书籍是世家控制百姓和文士的利器，也是他们的根基。根据钰儿的说法，只要我们控制了这些，不仅能够打压世家还能让百姓和文士的心向我们靠拢。毕竟谁不喜欢物美价廉的东西呢。”
“嗯”
李渊点点头：“可是这里最为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粮食！”
李二认真道。
粮食是大唐发展最大的问题，因为整个大唐的粮食有六成以上都被世家大族把控着。
要是有个天灾人祸的或是北方东突厥入侵，不管是赈灾粮还是粮草都要从世家大族这里买。
而朝廷建设的粮仓已经很多年没有铺满过了。
“二郎你要明白，即便钰儿改良的农具确实有奇效，但是粮食只要把控在世家手里一天我们就不能将世家逼死，你明白吗？”
李渊严肃认真的看着李二，原本慵懒的目光变得深邃。
李二点点头，却又有些吃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皇您不是······”
“我不是什么？不是一直都支持世家是吗？”
李渊自嘲的笑了笑：“开什么玩笑，老子是皇帝还得把他们兜着······以前是我没办法，他们说什么我只能听着。毕竟咱们李家的皇位是他们支持下得来的，我不能背信弃义，不然天下人怎么看咱们李家？”
“以前有我制约你，有你大哥······你大哥和你抗衡，那些世家大族可以不把你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你朝堂权利大握，整个大唐的士兵九成以上都是你曾经带的兵，你的威望比我高，他们自然不愿意在明面上得罪你”
“只是，不敢在明面上得罪暗地里肯定不少给你使绊子吧”
李渊有些揶揄的看着李二道。